“咔嚓”一声,空中坠落的石头砸断一根树杈,将下面赤狐吓一跳。
它们一起仰头看,石头已经落下,别说逃跑已经不可能,连叫一声还没来及,石头已砸在独眼狐头儿脑袋上。
狐头儿身体抽搐几下,然后一动不动了。
三只献殷勤的赤狐先是呆傻,尔后猛然醒来起身奔逃,其中一只竟然撞到旁边一棵树干上,当即昏死。
另一只赤狐慌不择路,竟然跑向一块空地。
昂利看见了,岂肯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啸叫一声俯冲而下,如同闪电般从赤狐头顶划过,脚爪突然向下一拍。
那赤狐闷叫一声栽倒地上,竟然一动不动了。
冕雕脚爪如同铁铸的一般,那一拍已将赤狐头骨碎裂。
昂利啸叫一声飞向空中,准备追击另一只逃走的赤狐,可那只赤狐无影无踪了。
那只赤狐惊惶逃走时,头脑还保持着一点点冷静,专拣树木茂密处奔跑,上面浓密枝杈成了它最好的掩护。
昂利找不到赤狐,东飞一圈,西飞一圈,仍然找不到,急的暴跳如雷连声啸叫,吓得空中飞鸟不敢降落树上,栖息树上休息的啄虫子吃的鸟儿,都惊惶失措地飞向空中,飞向远方。
它们不知这只冕雕因何疯了。
昂利确实疯了似的,找不到母亲,急疯了,发现不了赤狐目标,无法复仇,气疯了。
“嘎——嘎——”它连声啸叫,急速盘旋,一会儿飞射高空,一会儿俯冲而下,搅的白云翻滚,气浪滔滔。
突然传来一声同类的啸叫,接着,旺卢出现面前。
旺卢打了一个盘旋飞走。
昂利知道父亲刚才的啸叫是呼唤,便跟随父亲而去。
旺卢径直飞回家中,落在窝巢旁边树枝上。
昂利落在另一根树杈上,竟然发现母亲趴在窝中,顿时惊喜起来,“喔喔、喔喔”连叫几声,还扇动两下翅膀。
它突然明白,先前与狐群决战时,父亲就隐藏在附近一棵树上。
提醒它的那几声啸叫,也一定是父亲发出的。
而且,当赤狐们吓跑之后,是父亲将塔尼救回家中。
只是它不明白,当时父亲为什么袖手旁观,而不与它一起战斗?最起码也可以在自己吸引赤狐时,突然现身救走母亲,何必让它大费周折,几次面临危险呢?
其实,旺卢隐蔽树上就是为了等待机会救走塔尼,偏偏这时昂利来了,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蛇岛捕蛇是为学艺,独战草狼是锻炼勇敢,决战群狐是考验智慧。
想在特迪瓦丛林安全生活,捕猎技术、勇敢和智慧,缺一不可。
今天有了考验儿子智慧的机会,旺卢岂能轻易现身?它要让儿子充分使用这个机会,提高智慧指数。
经过这三次危险之战,旺卢终于放心儿子了,而且也相信,在儿子照顾下,女儿的身体也会很快康复起来,所以它没有顾及雌崽,而将儿子引来,告知它不要再盲目复仇了。
见到母亲,昂利放心了,也不再找赤狐复仇,起身飞回家中,却发现一只名叫维拉的陌生雌冕雕正在照顾姐姐,颇感意外。这维拉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自己家中照顾姐姐?
纵横几百里的特迪瓦丛林中,生活着的可不止旺卢一家冕雕,至少有二三百家。
只因丛林广大,冕雕家庭过于分散,通常很难遇到同类,每个家庭之间也很少往来。
只有到了青年冕雕寻找伴侣时,才会有暂短的几天聚会,而且聚会的大多都是青年冕雕。一旦找到伴侣,便一同飞到喜欢的地方筑巢,又开始与别家老死不相往来,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昂利还没有意识到生活中需要伴侣,但是它的美名已经传遍丛林中每一个冕雕家庭,一些青年雌雕已将昂利当成了偶像。维拉便是其中之一,已经慕名寻了来,见传说中的雌崽趴在弟弟家里养伤,便捕捉猪鼻蛇回来给姐姐吃,以此讨好心中的英雄。
你跟赤狐拼命的时候,我辛勤地照顾你姐姐,你还不明白我心意么?
昂利十分感动,从此和维拉一起照顾雌崽,也将窝巢迅速扩大,便于三只冕雕同卧巢中。
可惜,生活总不能一帆风顺。
一只名叫布谷的青年雌雕飞落这棵树上,看着窝巢中的维拉“喔喔、喔喔”叫着,有些焦躁不安。
雌崽处于养伤阶段,有弟弟照顾,它才不管窝巢外面的闲事。
昂利有一点疑惑,不知布谷哪里来,因何飞落这棵树上。
维拉却从布谷眼神中捕捉到了令它不安的信息:布谷要将昂利从它身边抢走。
岂能让布谷得逞?
维拉纵身飞起,直击布谷。
那布谷也是善者不来,明显看出维拉的用意,纵身飞向空中,然后盘旋而回,与维拉战在一起。
两只冕雕女生与空中激战,一会儿撞在一起互相撕咬,一会儿骤然分开,一个前面疾飞,一个后面追袭,一会儿前面那个盘旋而回,迎向后面追来的对手。
昂利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激战,不解维拉为什么见了布谷便如见了仇敌似的,而布谷见了维拉也如见了仇敌似的,竟然战得难解难分。
动物世界,自古都是雄性为了争夺雌性而互相搏斗。特迪瓦丛林,却有两只雌雕为争夺雄雕发生了一场激战,这让丛林中的鸟儿们很不理解,甚至当成了笑谈。
昂利忍不住了,振翅飞起与维拉一起将布谷打败,然后返回窝巢。
维拉身上多处被啄伤。
这下好了,昂利要同时照顾两位伤员。
这日午后,他们正在窝巢内休息,突然听到同类的一声啸叫,顿时惊醒。
忽然,又一声啸叫传来。
昂利振翅飞起,维拉紧随其后,一同朝啸叫声传来的方向飞去。
维拉伤口已经愈合,不像雌崽断了骨头,还需要修养一些时日。
大约几百米后,昂利看见了托莱,急忙降落一棵树上。维拉随后落在它的旁边。
前方一块空地,面积不很大,形似小丘陵,不知因何上面没有树木,连青草也很稀少,却裸露出许多石块。
托莱站在半坡上,膀根处往下滴着血水,显然受了重伤。
昂利一眼便认出了托莱,当年那个在旺卢受伤期间讨好塔尼,夺走了它家庭,最后又被伤愈后的父亲打败,被小昂利啄瞎一只眼睛的托莱。
它旁边围着四只狒狒,其中一只年龄较大的丢了一只眼珠子,眼窝处还在往外流血,另外三只年轻狒狒身上也都挂了彩,还有一只年轻狒狒是个独眼,但不是新伤。
显然,它们刚刚经过一场激战。
托莱受伤无法起飞,又敌不过四只狒狒,所以啸叫向同类求助。
虽然冕雕家庭之间少有往来,但同类互救之事时有发生。
昂利还不知道,这位新独眼狒狒就是麦喀的母亲,咬断父亲膀根的就是这位旧独眼狒狒。更想象不到,当年旺卢与这四位狒狒的那场激战,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情形。
托莱也认出了昂利,想起当年夺走过它家庭,连自己眼珠子也被昂利啄下吞掉……呼叫同类帮忙,却叫来一直不敢面对的仇敌……它顿觉今天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