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徽音闻言气急,可公孙宛如心中却悲伤焦躁,她一把拉住谢逸云,泪眼汪汪,不让谢逸云离开。谢逸云不说话,挣开了公孙宛如的手,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被颜徽音拦住。
颜徽音怒道:“放下!”
谢逸云答道:“谢某不懂。”
颜徽音道:“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谢逸云道:“我说过了,我去杀伏星辰。”
“凭你?!”颜徽音闻言冷笑道:“就你这剑痴,照着几本典籍,把上面的剑法练会就能杀人吗?”
谢逸云侧过脸来,微微眯起了眼,直勾勾盯着颜徽音,冷声说到:“不凭我,还凭你吗?”
颜徽音冷笑,从怀中拿出他那柄折扇,“唰”的展开,双手握住两边扇柄,猛地撕开,竟然分成了两支七寸长的判官笔,两只笔杆身细长,通体金属,紫光映人,朝外的笔尖锐的刺眼。谢逸云看着颜徽音手中的双笔,赞道:“好兵刃。”
颜徽音拿着双笔,做了一个手势,对谢逸云说到:“请!”
谢逸云淡然答道:“好。”便抽出手中的晴溪剑。和颜徽音一同来到宽敞去处,摆开了架势。闻人无渡看着他们两人将要争斗,脸上笑意盎然,乐得旁观。公孙宛如虽然不知道颜徽音到底何人,但看他气质不凡,暗暗觉得并非常人,不愿意谢逸云就此犯险。她冲上前,站在两个男人之中,对谢逸云大叫道:“云郎!你。。。。你就不能想想我吗?”
公孙宛如言语之中带有悲意,谢逸云看着眼前竟然有些熟悉的女人,叹道:“我与青羽订婚之事,已然得到家父谢思齐的首肯,前些日子也得到了小小道长的应允,现如今青羽客死异乡,于情于理,谢某都没有推辞之理。”
公孙宛如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竟然有些陌生的男人,一时忘记了自己还要说什么。颜徽音在公孙宛如背后冷哼一声,说到:“既然该说的都说了,你还不快下去?!刀剑无眼,伤了谁、杀了谁可都是不好说的事情。”
公孙宛如看着谢逸云根本就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潸然泪下,默默踱着步子走到一边,留下颜徽音和谢逸云两个男人剑拔弩张。
颜徽音将手中的双笔翻了一圈,以握笔的姿势拿在手中;谢逸云拔剑出鞘,横剑在胸。
狼心狗肺从顔徵在那里学到的是单笔,颜徽音从顔徵在那里学的却是双笔。江湖中人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颜徽音的两只判官笔只有七寸长,用的就是“寓清于浊”的法门。以书法为载体,章法有真草隶篆的变化,每一招都是欺身进搏,凶险万分。
颜徽音面对谢逸云,上来就是一招“胡笳不休”,当日在法华禅寺,狼心狗肺用单笔使出这疾风骤雨般的连点一十二处穴位的招式,被伏星辰一招破去,可颜徽音的双笔使出这一招,全然不同于狼心狗肺的单笔,“胡笳不休”讲究的就是一个一气呵成,不许有得分毫的停歇,单笔只要练习的纯熟,发挥出威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双笔则要讲究意气相连、互为补缺,攻防兼备,威力比单笔使出来强了不止一倍,难度也比单笔多了不止一倍。
一旁的闻人无渡看着颜徽音的武功路数,惊讶的“咦”了一声,不过转瞬便逝。谢逸云面对这一招,手中长剑舞出剑花,剑招一一递出,“群峦云深”、“踏月而至”一招连着一招,剑意不断,连发一十二招,毫发无伤的接下了颜徽音的“胡笳不休”。
颜徽音心中诧异谢逸云能够接下他的攻势,看着谢逸云一脸的淡然,颜徽音心中暗忖:“残剑山庄,不过是靠一堆剑法加一堆剑法,变来变去,叫人防不胜防。你招式若是复杂多变,他反而接的更好,索性不与他接招,全然不守,一味猛攻。看他怎么办?!!”
颜徽音这么想着,便重整旗鼓,欺身而上,招招都是不留后路的攻招,与谢逸云缠斗起来。两人招式往来,凶险万分,颜徽音不留后路的打法叫旁观者看的心惊胆战,这哪里像是切磋?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是什么生死大仇,非要一人躺下才能分出胜负不可。
公孙宛如看的揪心,即担心谢逸云的安危,又恼怒刚刚谢逸云说出那些话,心中纠结不知该做些什么好。闻人无渡看颜徽音迅速发现端倪,转成全部都是攻招,暗暗点头称赞;闻人无渡又看到谢逸云的谢家剑法虽然繁复,可使得却是极是沉稳,不由得暗中高看了他几分。闻人无渡本来不知道颜徽音和谢逸云究竟是何人物,但两人比试之中几招相交,闻人无渡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之中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闻人无渡心中感慨颜徽音和谢逸云的青年才俊,可现如今两人打斗太过凶险,战局升级,反而看出颜徽音心有块垒,招式戾气太过,倒不如谢逸云稳扎稳打,一招一式的见招拆招了。
若是就让这两个小伙子这么打下去,必然见红。闻人无渡看着青羽的尸身,心中一下有了计较。两人拼斗,待到颜徽音的杀招一过,正中的空当之时,闻人无渡大喊道:“两个娃娃还真是痴情,死了便是死了,这尸体留着还有什么用处,干脆我帮你们一把火烧了,你俩联手去报仇,岂不美哉?!”
闻人无渡屈膝一跃,已然来到青羽身边。颜徽音和谢逸云大惊,放下手中争斗,齐齐奔到闻人无渡身边。闻人无渡见到两人都来了,哈哈一笑,径直抄起青羽的尸身,举在头上。
颜徽音见状,怒极:“人死为大,何以要轻贱青羽的尸身!!!”
谢逸云也说到:“闻人谷主,敬你是江湖上的前辈,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情?”
闻人无渡大笑道:“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人死为大,落叶归根,全然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东西,死了还能指望活过来不成?”
颜徽音咬着牙,担心的看着闻人无渡手上的青羽,说到:“人死了当然不能活过来,但是可以给生者留下念想,又有什么不好?”谢逸云居然在一旁点头。
闻人无渡笑道:“念想?你在脑子里面想不好吗?什么送回嘉兴,不如就在这里一把火烧掉了,你们把这女娃娃的灰一人拿一点揣在怀里好了。”
颜徽音和谢逸云没有想到闻人无渡居然说出如此的歪理,态度如此强硬,刚刚两人就打了一架,心情还没有平复,就遇见闻人无渡这么搞,心中不由得怒火蹿升。颜徽音正想着如何欺身而上,点住闻人无渡的穴道,好从他的手中抢回青羽的时候,闻人无渡面露诧异神色的“咦”了一声,他气沉丹田,开始运转真气,一股黄色内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闻人无渡的手中一直输送到青羽体内。
颜徽音和谢逸云见到了,只以为闻人无渡二话不说就要用内力毁掉青羽尸身,当下向青羽攻来。颜徽音手拿判官笔,向闻人无渡的“璇玑穴”、“关元穴”、“下极穴”点去;谢逸云也长剑一振,径直刺向闻人无渡的咽喉要害。
闻人无渡被颜徽音和谢逸云的凌厉攻势吓了一跳,双腿微曲,纵天一跃,躲开了颜徽音和谢逸云招式的笼罩,安然落定,闻人无渡对着颜徽音和谢逸云张口就骂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干什么下这么重的手?上来就是杀招!急着干死我去找伏星辰领赏啊!”
谢逸云拱手行礼,说到:“但请前辈放下青羽,残剑山庄上下,自然也不会与前辈为难。”谢逸云言语之中已经带上了残剑山庄的名号,其中意味不必多说。
颜徽音才不会对闻人无渡行礼,他怒道:“什么前辈、左辈、右辈,不过是一个拿着别人伤心处开心的变态!”
面对颜徽音和谢逸云的唇枪舌剑,闻人无渡倒也不怎么生气,他哈哈一笑,说到:“你们两个小娃娃,要不是遇上了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得真给你们两个蠢头蠢脑的家伙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了!”
“什么?!”听着闻人无渡的话中似乎青羽还并没有死,颜徽音与谢逸云齐齐惊叫道。
谢逸云看着闻人无渡的神色,沉思不语。颜徽音心中可是惊疑不定,他对着闻人无渡问道:“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你意思是青羽还没有死?”
闻人无渡颔首应到:“自然没有。”
颜徽音道:“不可能,我探过青羽的鼻息,已经没有了生气,你又是哪里看出来没有死?”
谢逸云跟着说到:“我试过青羽的脉象,弱不可察,甚至不如雀啄诸脉。不知道前辈是如何推断出青羽还没有死的?”
闻人无渡哈哈大笑,将青羽重新放在了地上,拿着手边的破旧大刀,对着青羽食指轻轻一割,竟然缓缓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