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航站楼的保安在监控里看到那架考迪罗号上,居然跑下来一位穿公司制服的人时,他惊呆了,随后马上报告给了公司高层。
今天是稚雪的生日,由于大家都忙着收拾行李撤离冬星,几乎没有什么店铺在开门,但爷爷还是弄来了一块冰制蛋糕,海浪形的,这种在平时也很难买到的东西。
电视台正播放着新闻联播:“本台消息,今晚18:00,冬星标准时间,‘考迪罗号’已顺利抵达盖亚星,今晚,本台记者将跟随帝国官员,揭秘盖亚星的神秘面纱,盖亚星是全银河系无人不晓的星球……”
“姐,姐,你快看!这里好美啊!”
电视台上轮播着‘盖亚星’的盛况,一颗宛如冰雪王国的美丽星球,林立的高楼大厦,暧昧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街道,无不在诉说着‘盖亚星’的美好。
“真不敢想象文谣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说出什么话,可惜咱这里网络联系不上他嘞。”
稚雪和稚方正布置着简陋的生日宴,突然,电视转播被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紧急消息。
“紧急插播,冬星公民,原公司员工‘文谣’,偷乘‘康采恩号’返回冬星并逃逸,严重违反公司纪律与帝国法律,请全体公民提供一切可能的线索,任何私藏嫌犯者将处以死刑。”
稚雪手中的几个碟子一下子全摔到了地上,稚方也惊了,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她赶忙趴到了电视机前。
看着新闻愈发详尽的报导,稚雪满脸忧虑,爷爷陷入了沉思,而稚方则在旁边不停骂着。
“那家伙,居然背叛了帝国和公司?”
“稚方!你知道文谣不是那样的人!”
“通缉令都公布出来了!”
“……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两人不再言语,稚雪的生日会就这样在沉重的氛围下度过了。
冬星的雪静静的下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后院,稚雪的窗户被轻敲了三下。
“稚雪,是我。”
稚雪本就睡不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本以为是幻听,可当她忍不住翻身向外看去时,却愣住了。
因为那个男人就在窗外。
“稚雪,生日快乐。”
稚雪赶紧把窗户打开,她才不在乎什么通缉令,激动之下竟直接抱住了文谣,但随即又因为害羞赶紧松开了。
“文谣,新闻上说的是假的对吧?你一定没有背叛帝国对吧?”
文谣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拭去稚雪脸上的眼泪,低声说道:“不,事实上,我确实背叛了帝国。”
稚雪多么希望他是在开玩笑啊,可他的眼神确是那么坚毅,她从没见过他曾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让她一时失声。
“不过……”,文谣话音一转,补充道,“新闻确实是假的,我是乘考迪罗号回来的,他们压根没有去什么‘盖亚星’,而是由于意外在春星降落了。”
“那,那怎么样才能帮你解除通缉令?”
“不,我来只是为了和你告别的,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马上就走,你不要再担心我了。”
稚雪啜泣着,泪眼直直地盯着文谣,忍不住用拳头捶打他的胸口,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怎么能不担心你?怎么能不管你?你可是被帝国通缉,他们会处死你的!”
文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从口袋掏出一块海螺,小巧而精致,文谣把它放到稚雪的耳畔,稚雪愣住了。
“这是我在春星的海滩上捡的。就由它替我,祝你往后每一次生日快乐吧。”
这是稚雪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海螺,海洋的声音令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但她又看见了文谣身上的伤,便连忙放下海螺,要去给他取药,文谣只是笑着点头着。
而当她跑回房间的时候,窗户已被温柔地闭上,文谣已经离开了。
……
冬星的雪静静的下着,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冰面。
冰面并不是平整的,由于气候改造的极为迅速,海面几乎在一瞬间冻结,冰面呈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波,那是浪的形状。
远处则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冰墙,尽管经过数百年的风化打磨,早已让它失去了棱角,但那股气势,那股来自于海洋的气势,仍然宣告着这颗星球曾经的主人。
文谣踏上了冰面,月光洒在身上,在他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周围是一片死寂,只剩下无休止的风声,文谣不必说,也不想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在海面上走着,感受着这位上古统治者的余温。
在春星的短暂时间里,他用身上仅存的积蓄去看了一趟海,但在冬星的冰面上,他却能明显感受到一股不同于春星的感觉。
文谣就这样一直走着,向着大海深处走着——不过哪里都是无尽的冰面。偶尔他会看到一些鸟类的尸首,大部分都成了冰雕,静静地等待着和大海融为一体。
直到他走到了一处冰墙面前,他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十几米高的、凹凸不平的冰墙,仍然显现着数百年前巨浪的形态。
“这里,大概就是巨浪海了。”,文谣将手轻轻放在冰墙上,一股寒意从掌心汇入心脏,他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默默地抚摸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道歉。
“文谣!!!!”
文谣感到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那白衣女子正向他挥手跑来,他当然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她,那正是邻居家的稚雪,他心心念念的稚雪。
“文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禁区啊!”,稚雪急切地喊道。
稚雪的话不由逗得他一笑,自己已是通缉犯,又怎么会在意所谓的禁区呢。但很快,他面色便凝重的下来,略带责备地问道:“稚雪?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不用管我,和我呆在一起,只会平白的连累你。请你乘天色还未亮起,快回去吧。”
“我是为一个答案而来,那海螺的声音令我不能再停留原地,我只希望听你讲述你的故事,因为你知道我总会相信你。”,稚雪眼含泪光,以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文谣一时失语,他实在不愿去将这个他心爱的姑娘扯入危险当中,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他更不愿她再蒙到鼓里,使她永远被帝国欺骗。
文谣长叹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拉起稚雪的手,放到了冰墙上,奇妙的冰凉触感让稚雪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既害羞又害怕,文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冬星是冬星人的监狱……”
冬星的雪静静的下着,落在无边的冰面上。天上的繁星是那样闪烁着,如同稚雪的眼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