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布行议事厅中，宋夫人，此时布行真正的掌控者，正静静端坐在案前，面色有些凝重，单手托腮沉默不语。静默让场中的气氛逐渐沉重，压迫着底下低着头的众人不由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事实上，赵宇熙有些快绷住自己的气场，强烈的挫败感和羞耻感从心中不断涌出。
自己信心满满的仙侠世界服装改革大计的第一步就翻了大车，第一天高跟鞋和女子裤连一件都没有销售出去。
自己明明已经选择非常保守的服饰种类开始推广了，像什么小吊带，露脐装之类的他都没推呢！
这都接受不了，自己的【革新】之路恐怕要寸步难行。
终于在一顿心理建设后，赵宇熙鼓起勇气询问起底下低着头的众人：“知道什么原因么？”
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后，一人擦着满头的大汗吞吞吐吐地道。
“回夫人，伙计询问过试过的顾客的意见，结合她们的回答和反应，我认为是顾客们不太接受的了夫人的新品的原因主要是三点：第一是，对有别于传统的新事物人都具有天然的抗拒，第二是顾客们大都缺乏尝试新品的勇气，第三是顾客们可能不明白这些新品的意义。”
“嗯，有点道理。”赵宇熙记住站出来回答的副掌柜，想着之后是个人才，之后可以重用一下。
“那诸位有什么良策么？”
底下瞬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直到背后小兰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夫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已经有些绝望的赵宇熙闻言，瞬间眼中发着金光无比期待地盯着小兰道：“没关系，小兰你随便说。”
“夫人，您还记的几天前送到府上的百家诗会邀请函么？夫人可以穿着我们的新品去参加诗会，在诗会上进行宣传，相信夫人的美貌会征服众人。那些郎君老爷看的喜欢，自然会到我们商行来买给自己夫人穿，小姐夫人也看到了夫人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心中的抗拒肯定会少一点。这城中的贵妇人们都开始穿我们的新品的话，自然就会带动风潮，我们的新品也就不愁卖了。”
“妙哉。”夫人拍手喝彩，心中暗赞小兰真是自己的智多星。
“嗯……，我也有一个想法。”
看着自家小姐对小兰笑得那么开心，那笑容以前都是属于她的啊，有些失落的小梅耷拉下脑袋，忽然灵光一闪也有些想法，立刻脑子一热兴奋地插嘴道。
赵宇熙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小梅这个傻狍子竟然也有想法。
“小姐，我想那个文碑那么神奇，昨天来家里的老爷爷不是会做么？为什么不让文碑老爷爷做个能让我们的衣服被每个人都喜欢的文碑不就好了。”
小梅一口气把自己的奇思妙想说出来，满脸期待地看着赵雨曦，幻想着小姐也会笑着夸奖自己。
然而，场面却瞬间寂静了。
着眼前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的小梅，赵宇熙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以平息自己此时心中波涛汹涌的震惊。
愚者千虑确实也有一得啊。
“诶诶诶，我我说错了什么嘛？”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愚钝如小梅也开始慌张起来了。
“没有”赵宇熙笑颜瞬间绽放，宛如三月春风，起身顺势将慌乱的小梅一把搂到了怀里，大声地宣布道：“小梅，你真是个大天才。”
……
宋家庭院中，吴老正在勘察宋府地形好决定安放文碑的位置，走进这个院子便看到平时一直深居简出的宋老爷子坐在小桥上垂钓。
吴老默默上前本想要和老爷子打个招呼见个礼，看到眼前一幕，只感觉有些疑惑，但也不忍打扰宋老爷的雅兴便想先静静地在旁看着。
只是宋老爷子宋远行像是背后长了眼，中气十足地道：“吴老先生，有什么事么？”
“宋老爷，老朽只是来勘察贵宅的布局的，在这驻足只是因为见这池中无鱼，却见老爷再次钓鱼，有些奇怪。”吴老眼中一丝惊诧闪过，但转眼便笑着平静应答。
“哦，这样啊？先生，莫怪。我只是在回忆过往而已。”
“看来老爷也是经历过许多，老朽这文碑之术可以给这池子布上幻术，让您跟好回忆往昔，不知需要否？”
“这幻术能幻化鱼么？”
“自然可以。”
“真实么？”
“一定与老爷记忆中一模一样。”
宋老爷子似乎回忆起过往岁月，语气中带了些怅然。
“那如果我投入几条真的鱼，他们能分辨这些幻术鱼么？”
“自然不能。”
这问题越问越偏，吴悲鸿的昏黄的眼睛中也多了几分思索。
“若是这几条鱼不是凡鱼呢？”
“不是凡鱼？”
“是的，他们有龙的血脉，是龙鲤，吃着这池中的幻鱼只会觉得吃不饱，所以它们就知道了这是幻境。”
吴悲鸿被这一问怔住了片刻，但旋即便打了个哈哈道：“老爷，这番想法也是很有意思，这种情况老朽也没遇过，不太清楚呢。”
“不太清楚么？我补个结局，那些龙鲤知道幻鱼只是望梅止渴，只是虚妄，纷纷努力修炼，最终没成的都渐渐成了这幻境的一部分，修为有成的一个个化为蛟龙腾空而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厉害的龙鲤一直留在这池中，吴老，你知道为什么？”
宋远行平和地说完，回头对吴老笑了笑。
“呃，老爷这故事端是有趣”吴老先是拱手抱拳，接着平坦如水地回答道，“我想是这龙鲤念旧，深爱这个池子吧。”
“哈哈，原来是这样。”宋远行似是对这个答案没有意外，笑了笑又回过了头，继续条那条不存在的鱼。
两人就这样一人钓鱼，一人看他钓鱼，沉默良久。
直到一道小厮脚步匆匆跑到此处。
“老爷好，吴先生好，少夫人，想见吴先生，不知有空么？”
“哈哈哈，自然有空。宋老爷，那老朽先告辞了。”
……
听完了赵宇熙讲述的要求，吴老被逗地哈哈哈大笑，连问这是什么人想到的啊。
小梅得意得像个兔子一样砰砰跳跳地举起了手，小兰很想这就把这个没规矩的家伙就地拿下，但看了眼夫人和吴老只能无奈地作罢了。
笑罢，吴老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夫人，要求的这件衣服，我可以在上写个【美】字，这样看到这衣服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它吸引目光，并且感受到自己心中最美的东西。”
吴老话音一转：“但是夫人，要把字写到衣服上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文碑为什么一般都刻在质地坚硬的玉石上么？”
赵宇熙脱口而出：“因为写在石头上，不容易糊。”
“夫人冰雪聪明，正是如此。写在衣服上很容易糊，导致我们文碑先生这一道的神通失效，所以这件衣服的效果只能是一时的。”
赵宇熙对此并不意外，算是在预料之中，毕竟一件永远让人喜欢的衣服，多少有些太厉害些，非常开心地回答道。
“没事，这一点可以接受。虽然另一个想法不成有些遗憾，但还是要多些吴老师啊。”
“等一下，这另一个要求还可以再谈谈。夫人，你要的那些复制需要有与真的相同的能力么？”
“嗯？还是吴老师厉害，却是不需要，只是形似就好了。”
“那我就一法，可以刻一个【像】文碑，只需要夫人准备好布料，【像】就可以把它们变得和真品只差分好。”
吴老真是自己捡到的宝啊。闻言，赵宇熙心中感慨。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吴老师您了。”
“哈哈哈，不用谢，这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是我该高兴，在宋府这生意是一直不断啊。”
“还是要谢谢您的，不如这样这次的费用都按两倍来算。”
“那感情好啊！”，吴老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三分。
吴老明明是个很有本事的修行者，为什么对这钱财之事这么看重呢？
这样的疑惑有一次划过了赵宇熙心间，但也不好意思问吴老为什么缺钱，就作罢了。
……
谁到众人悲欢并不相同。宋家众人笑逐颜开，而城中另一边的李家府中也是喜气详洋。
舞女在舞台上飞旋，觥筹在席间交错，李家主今天喝的甚是高兴，有些大舌头地搂着怀中他新纳的第十七房小妾夸耀道：“奴儿，你知道么？我不费吹灰之力那宋家布行便被打的满地找牙啊。这混招叠出，殊不知这是自取灭亡，你猜他们干了啥？”
“老爷威武，奴家愚钝。”小妾装作崇拜地附和道。
“哈哈哈，他们竟然学我，学我降价，他们没……，嗯，他们就找死啊！”
“还搞什么新品，我看他们不用几天就得关门大吉。”
“奴儿，今天我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老爷万福，奴儿想要那之前说的首饰。”
“额，那个……嘶，那个很好，你换一个吧！”
小妾脸上虽然依旧是如花笑颜，但心中却不悦地暗暗骂道：“这个死吝啬鬼，我还不知道你最近钱有多少，那都多得都用不掉。”
想到一次她看到他从那个地方搬出来的一箱箱钱，一定有什么宝贝在那里，机灵如她眼珠子一转，便有了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