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游客】一步步踏入死地么？”怒火在【说客】胸膛中燃烧，让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不！”【看客】轻轻摇头，他否定的回答刚刚让【说客】心头升起一丝骐骥，他的下一句却便让这一点希望也化作泡影，“我并非看着，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我费劲心力才推进到这样的。”
他的话语像是钢钉，狠狠地扎入了【说客】的心中，让怒火中的他感到一股沉闷的痛楚。
这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二师兄么？
难道这么多年他都认错了他么？
“我看错你了，混蛋！”
【说客】咬牙切齿地怒吼声还没有传到【看客】耳中，他的身影已经欺身而上，巨大的算命人身形在他身后浮现，此为他的法相【断命词人】，只见他与法相一同发声：“此地禁法——”
携带着他某种绝对性的命令像是铁锤一样砸在了这片空间之上。
随着话音落下，这片满是碑林的【我界】不断破碎，又不断地在破碎后的空间中再一次看到这片【我界】。
与刚才一般的循环不断上演。
当然，【说客】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发现这些【我界】只是看起来一样，其实都有细微的不同，本质上不同的【我界】。
可一个人应该只有一个【我界】，现在这般超乎想象的数量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而唯一不变的是一动不动坐在碑林上的【看客】。
终于在一番发泄后，【说客】面对这好像永无尽头的【我界】，他的手段尽出也拿它完全没有办法。
“小师弟，发完火了么？可以听我继续说了么？”
那平淡的声音不急不躁地响起。
“哼，我承认你确实技高一筹。”
“怒火只会蒙蔽你的思考。其实你不必这般的。虽然确实是我到了桃源里，就一直使用【道法：眼见为实】将这里发生事件的可能确定为我所想要的未来，让四师弟最终走到这般田地。”
怪不得他一直使用文字和自己交流。【看客】这家伙虽然一直沉默寡言，但也有的时候会说话的。到桃源里后他却完全不在浮世说话，这其实是他一直在使用【道法：眼见为实】的副作用。
“但是我在百年前知道这个消息时，其实也和你现在一样，急切地想要破解这该死的死局。”
这突然的转折似乎事情还有隐情，然而【说客】已经有些无法相信这位二师兄了，只是警惕地盯着他继续保持沉默。
“哈哈哈，小师弟，你不相信么？”【看客】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百年前，那个双眼流血疯狂透支自身能力的男人将手中记录了一种可能未来的书册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一定还有别的可能！”
他发疯地寻找着拯救四师弟的可能性，一遍又一遍。百年时间流逝对于仙人也不过是一刹，直到最后，他几乎已经看完了这件事的所有可能。
所以他欣慰地看向此刻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师弟，他身上翻涌的情绪，和他当时如出一辙。
“那些日子我没日没夜地利用自己的【洞若观火】去找寻【游客】不会死的世界。”
“然后，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没错，我发现圣上是对的。这个事件只有两个大的发展方向。放任【灾】星的方向只是让文澜乱上一阵。而另一个方向上，让【游客】成圣的所有未来都会直接导致文澜变成新的【灾】将【游客】吞噬，文澜州彻底毁灭。”
“小师弟，我相信你也是认可大师兄理念的人。文澜上不计其数的生灵与四师弟一人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能够算的明白吧！”
【看客】长舒一口气，他终于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然后他便用骐骥的眼神望向小师弟，希望他与自己做出同样的选择。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
救天下与救一人？
这根本是一个不用想的问题。
而且【游客】也会理解他的，只需要付出他死去的代价，文澜的未来就能够继续延续。
然而，【看客】终究要失望了。
“呵呵呵！”【说客】拿起腰间的酒壶猛灌了一口，放肆地大笑，扬首看向碑上的【看客】，他眼中闪烁耀眼的火光，然后义正言辞地斥责道：“二师兄，你真是个自大的胆小鬼！红尘无限可能，圣人也不敢说穷尽可能，你所看到的也不过是最大可能的事件发展。你怎么敢肯定就不存在细小的可能性，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回答错误，【看客】面上神色更加悲痛了几分。
没想到连小师弟也不理解自己。
世界的重量容不得赌博。
“小师弟，你还是太冲动！”
望向再一次向自己发动猛攻的小师弟，他轻轻一叹，只见他身后一轮如月的明镜轮转不休，此乃他【我界】的玄机，【以史为鉴】。
在镜子中映照之事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循环不断。
所以【说客】的猛攻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本质上他只是在成功之前被他倒退会了过去。
……
空间波动，【看客】背着昏迷不行的【说客】出现在观星台上，他迫不及待地观察起现在的战况。
而他所期待的那一幕，就这么巧合地在他刚出来的那一刻发什么。
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在他面前坠落下去，直接摔在了观星台最底层成了一滩肉泥。
四师弟，一代大家，山河剑主，曾经抵达了圣人的真正天才，竟然死得如此不堪。
没有自己成功的守护了文澜的喜悦，【看客】本以为已经一平如镜的心湖却再一次有了波澜。
竹林间的豪言壮语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为了更美好的文澜！”
他喃喃地低声念诵着这一如当初的誓言，只是此刻曾经发誓的人却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嘭——
突如其来的精妙的道法攻击与清脆的响声，【看客】只觉得眼前一黑。
在昏迷前，他最后意识到了这是那次在陆家门前遇到的那种力量。
还有什么连他都没有看见的人在这个局中么？
难道小师弟真的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