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又一次被手机闹铃唤醒,被大脑操纵着换衣,吃饭,刷牙,以及背上包走出屋门。
我摇摇晃晃地漫步在大街上,见到和昨天一样带着笑容的邻居,我张开口,想打招呼的话却留在了嘴边,喉咙发不出声响。
怎么回事?我心中咯噔一下,却见邻居依旧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向前走,他在往哪走呢?我头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朦胧的身影渐渐从眼前消失,我回过神似的赶忙捂住喉咙,届时才发觉原先被掐住喉咙的挤压感已烟消云散。
一滴水珠忽地落在我手臂上,然后化开,我抬起头,蔚蓝的天空变得漆黑,上次见到这场景是什么时候呢?我竭力在脑海中回想。
记不起来,头好疼,身体仿佛将要连带着骨头一起断裂。
这个世界莫名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丢下书包,发疯似的向正前方跑去。
充斥在鼻腔里的味道,除海风的苦涩外,又多了一份我从未闻过的气味。
雨珠淅淅沥沥地飘洒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奇怪的是,视线所到之处,竟没有一个人打着伞,想着规避这讨人厌的粘稠液体。
包括看似在漫无目的奔跑的我自己也是,但,伞是什么呢?
跑着跑着,我意识到不对,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每每进展地更深入一些,我对这个世界的割裂感就愈来愈重,但我无法停止,也不想停下来。
伞是...可以收纳的东西,用来遮雨。我脑海中浮现出雨伞的外观图,这是个我从未见过的工具。
这令我对这个世界的缥缈感多了几分,倒也有利有弊吧,至少我现在能够确信一点。
这座小镇上从未有过下雨,甚至连阴天都不曾有过。
搭在刘海上的雨水完全遮盖住我的视线,不知怎的,我竟没有用手去拨开这烦人的头发,我看不清附近的一切都是拜它所赐,但我反而对此感激。
我不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兴许是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因此而混乱吧,可是看到了又能发生什么呢?想必什么也不会,哪怕是这样,我依旧选择逃避这个世界。
越往前跑,海浪声也越来越大,我在靠近海。虽然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实如此,听觉不会骗我。
雨越来越大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雨水争先恐后落在地上的声音,那真的是水珠发出的声响吗?我在心中感叹。
我印象里,水一向急切,以海浪举例,它拍打在岸上的声音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所以显得短促,但雨水不同,我首次能把急切和宁静两个词串联在一起来形容它。
雨珠落得很快,它是偷偷从天上逃出来的吧,也可能是在赌气,总之它落了下来,从原本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云朵先生身上。
从高空落到陆地,一开始的上头情绪使它不得已加快脚步,想着抓紧远离云层,或许从它落到地面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后悔这样去做了,因为它最终只能沦得消失的结局。
它被泥泞包裹,听得出来,雨珠大多都落在松软的泥土上,雨声很柔和,只有落在泥土上的雨珠所发出的声响是最贴切的,我猜是松软的土地能使它们睡下,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家的雨珠们情绪变得和缓。
所以,空气中又多了一份泥土的芬芳,和潮湿味一起钻入鼻腔。
可依旧冲不淡从最开始就莫名占据在我鼻腔里的奇怪气味。
我慌了神,继续莽足劲向前跑,直到海浪声越来越清晰,直到双脚踩到了熟悉的松软感,直到这时,我才停下双腿,但奇怪的气味还是没有消失。
这味道像铁锈那样刺鼻难闻,好恶心,我几乎要吐出来。
是血的味道,我在脑海里暗暗确定,就像突然蹦出「伞」这个字般巧合,与伞不同的是,我见过血,是如果在邻居家的墙壁上磕到头,就会在脑门处留下的一滩红色液体。
血的味道在鼻间蔓延开来,然后深入咽喉,它仿佛会和我一起争夺氧气,渐渐地,强烈的窒息感窜上脑门,使我整个人痛苦地弯下腰。
「你还好吗?」
头顶上的雨水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发现头顶多了一块透明的遮罩,再仔细辨别,才发现这是不久前想到的雨伞。
一点都不!我多想这样回复她,可大口喘着粗气的我已经说不出话。
「啊...你是那个...怎么了?跑的那么慌张。」
她认得我?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存留了一小会,但很快就被解答出来,应该是昨天遇到的女孩吧。
那个因为贪玩导致鞋袜被浸湿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