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女孩的话虽然很扯,但谈及见面,使我在无意识产生怀疑。
我没有穿过小径,跑到堤防上,没感受到上坡和下坡,下楼梯什么就更不用谈了。
我来到的真的是记忆中的那片海滩吗?理应是的,女孩说她一直来这,既然我昨天遇见过她,那么说明我与她来的一定是同一个地方。
这是怎样...我就这样没有逻辑地出现在了这里?我不甘心地四面环顾,试图找出些漏洞。
沙子的覆盖面积,海浪的形状,长椅之后的堤防,一切都与我记忆中没有差别,长椅大概原本就有,算上今天,我一共只来过三次,兴许是前两次没有刻意留意吧。
唯独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是前两日还有人驻足观赏海面的堤防上,此刻却没了一个人影。
我不敢确定莫名出现的东西原本是否存在,但莫名消失的东西我是可以肯定的。
雨天和晴天对这个世界没有影响,没有人会打伞,理应是这样,因为我没有听到雨珠落到伞面上发出的碰撞声,倘若猜的不错,所有人应该都一如往常地做着和原来一样的事,在他们眼中,雨水仿佛是不存在的概念,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它,更不用说打伞了。
这个世界里的人,即使淋了雨,也依旧做着符合他们行为准则的事。
永远会有人在早上和我打招呼,永远会有人开刨冰店,也永远有人经营着小卖部,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这些岗位上都有人在。
可现在,原本应该在堤防上的这些人却莫名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行为准则出现了变化,不再以「在堤防上停留」作为目的。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这里不是我认知中的那个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我现在究竟身处何地呢?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整个人感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
身体好冷,我不自觉地颤抖着,不只是肉体,或许灵魂也在跟着一起晃动,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脑海中蹦出的可能性使我的后背彻底被汗水浸透,这叫人厌恶的粘稠感不单单因运动而产生。是恐惧在施压吧,一定是这样。
该怎么办...
对了,假想,这一切都是我的假想而已。
梦境,世界的诡异,人们的行为,都不过是我自己的揣测。
揣测不代表事实,说不准我自己就是错误的呢?
也许世界不存在雨天、不存在伞,所有人都该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我是错的。
我强迫自己怀疑起活在梦中的理论。
可这套用以慰藉的说辞怎能使我信服。
现在在下雨,我在伞底下,那几位本应在堤防上看海的中年人旷掉了今日的工作。
这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我没有办法推翻我最初的想法。
「你怎么了,面色好差?」
撑着伞的女孩突然将头凑近,我好像想的太久,内容也太多了。
「没什么,休息一会就好。」
「今天不上学吗?虽然昨天就想问你这个问题,但你走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说出口。」
上学?的确,我是学生,所以应该每天去上学才对。
我在心里惊呼一声,在脑海中的疑虑忽的茅塞顿开。
我自己不就是脱离了行为束缚的人吗?
一直以第三者自居的我,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己也是小镇成员之一。
既然我能违背行为准则,也就代表着别人同样做得到。
这样一来,所有困在我心底的疑惑都能得以解决。
天气不必被晴天束缚,有了雨天,也有了想去躲雨的人,这样伞自然也就出现了,这个世界渐渐不再做着原本该做的事。
世界变得更加真实,让我感觉到真实的原因是,先前的世界太过虚假。
所以,我确实活在梦境里,现在也如此,我本质上和别人没有区别,大家都活在某个人的梦境里。
「你也一样没有去上学啊。」
我回复撑着伞的女孩,想必现在我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因为上学很无趣嘛,你想,整天在座位上没事情干,活动范围也就那么几亩地,每天的规划都被安排好了,这是多可悲的事呀。」
一提到学校,女孩就展现出她的愁眉苦脸,嘟起嘴巴,像是受了委屈。
「离开那里的话会更自由,像现在的行为,如果在学校里的话就完全不可行,而且说起来,昨天回家后我突然想看看雨天的样子,结果今天就下雨了诶,厉害吧。」
我没有追问她,她却自说自话地谈起不去上学的好处,她似乎很讨厌上学。
不管理由有多荒唐,总之她也是脱离行为准则的人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