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几滴雨珠淌过木椅,它们在诉说着阴雨天存在过的证明,但昨日与女孩的邂逅,除了脑海里的记忆,又有过什么实体化的事物存在呢?
海浪同以往一样,划到前头,过一会又退回来,流动的过程中还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海平面上不再有涟漪产生,倘若沙滩没了吸水性,雨珠能很快地被蒸发掉,那这世界便不会看出被洗涮过的样子。
这场暴雨不存在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躺在沙滩上,一个人享受着海浪演奏的交响乐。
哪怕不这样,只是单纯的散步,看看天空,再不济对着远处的海平面发呆,也很不错。
总之比现在双臂交叉着无事可干要好得多了。
我难得因海浪的翻滚而感到心烦气躁,这片片白色的泡沫,像一群奔跑的马翻腾着向前,无尽的能量在波涛中绽放,把象征着我和少女的约定彻底洗刷殆尽。
昨天画下的痕迹,随着夜晚的涨潮而无影无踪。
我沉不下心,顺着海浪的节拍来回走动,浩瀚的它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恍若天地间的一幅壮丽画卷,而我想必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几天来,我这样的沧海一粟都依附在画卷之上,是我单方面的依赖,才促使我们之间有了短暂的共存。
可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这种共存了。
数十分钟过去,皮鞋划在沙滩上的痕迹愈来愈多,也愈来愈深,虽然大部分都被湍急的海浪给冲走了,但它的数目依旧没有要减少的样子。
我很烦躁,这一切真是糟透了,流水的潺潺声,脚踩在沙子上那泥泞的触感,以及虫鸟的叫声,这些都暗暗加剧了我焦急的心情。
这是在梦里,哪怕看上去再怎么真实,这些也终归是虚假的事物,我深刻地意识到这点。
既然这样,那在梦境中苛求逻辑便是个很愚蠢的做法了,我凭什么会认为小蓝一定会来呢?
凭她说的那句「一定要来喔」?这得不出什么,她从未提到过自己会来。
她曾经一直来这个地方,不代表她以后也还会来,我必须时刻记住这里是梦,所以还是不要对梦里的人有什么期待为好。
哪怕梦境变得渐渐有逻辑起来,活在这里的人们也缓缓有了自我意识,但这里终究是梦。
永远是仿照着现实的地方,也永远是最不需要关照到逻辑这个词语的地方。
我无法确定它的井然有序是否会断崖式地塌陷,甚至往大了去说,有一个人突然消失在这里都称不上是大事。
就是这样的吧,所以我该回去了吧。
我不止一次地在脑海中进行推论,但不出意外地也没有一次迈开腿是为了朝堤防上走去。
我始终在等着小蓝,我期待着与她会面,我为什么变得想和别人打交道了呢?大抵因为她叫我注重起无数个先前不被我所留意到的细节,算得上是我在这里唯一接触到的还算正常的人类吧,这样说有些过分,反正我就是能和她聊得上话。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海闪耀着蓝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巨大的宝石,我并非不顾及它,而是期待着更璀璨的宝石与我相遇。
「啊,小白!」
终于,再次听到这个轻快的声音,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海浪拂过海滩发出的潺潺声重新变得悦耳。
「等很久了吗,应该提前定好时间的。」
「是啊。」
我不太高兴地嘟着嘴,讲真我其实不知道自己闹别扭的原因,明明是自己自说自话地大早上开始就来这里等着。
「好啦,下次我来等你就是。」
小蓝嘿嘿嘿地傻笑几声,把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作为补偿,今天我请你去集市吃东西。」
「你不是要和小镇道别吗?」
「就是把好吃的东西都留在胃里,这样的。」
「这根本就是贪吃吧!」
「嘿嘿...」
眼看没理,小蓝准备蹦蹦跳跳地准备按照刚才走过的路线原路返回,却被我给拉住。
「既然来了这里,为什么不先和海滩告别呢?」
「诶?因为这里没有吃的嘛。」
「真肤浅。」
我顾不得沙子上的潮湿,赌气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