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轩辕理所当然地发出了惊叫声。看来就算是GDSSTA成员，眼前这光景也足够震撼。
“出事了。”
一个清冽到仿佛不带人类温度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安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像是结冻的湖面，满是严峻。
“GDSSTE的控制手段失效了，我们的时间，”她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不多了。再过几个小时，他们的思维就会恢复正常。”
“诶？你还有改变别人思维的能力？”
我脱口而出，虽然听起来效果有时限，但这也足够是离谱了。
“不要小看栩婳。”安娜的视线落在我脸上，平淡地抛下一句，“以后你会慢慢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还在发抖的轩辕。
轩辕像受惊的小兔子，立刻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我。
“GDSSTE其他成员抵达需要时间。轩辕，”安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你和我先去现场，你的能力对付那个‘复制体’会有奇效。”
“诶？我......我......可、可以不去吗？”
轩辕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几乎缩到了我背后，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奇效？对付冒牌栩婳有奇效的能力？我不由得斜眼看了看身边这位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女孩。
会是什么呢？难道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栩婳，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不......不行！”
轩辕猛地摇头，马尾辫甩得像失控的拨浪鼓，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我看到她就会发抖......不要，我不要去......”
她低声啜泣着，仿佛正在承受什么惨绝人寰的委屈。
“诶？！”
我的感叹词尾音还没落下，安娜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瞬间，冰凉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我和轩辕的手腕。
嗯？！
这突如其来的速度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情就像刚在驾校摸索着学会打方向盘，教练就宣布下一项是直接路考。
不过安娜显然没兴趣听取我的任何吐槽。一阵熟悉的、空间转移特有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
只是这次有些不一样，我怀里多了一份紧贴着的、带着体温和瑟瑟发抖的重量。
“咳咳......！”
刚恢复视野，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和烟尘就呛得我猛烈咳嗽起来。
看着眼前那栋写字楼扭曲崩塌的残骸，一种熟悉的、胃部抽紧的不安感涌了上来。
上次体验到这种不祥预感，还是栩婳强行拉我去参观她那不存在的社团基地那天。
“我说......为什么要连我也一起带过......”
“嘭！！！”
质问的话语戛然而止，前方弥漫的烟幕之中，一道冰蓝色的光束如同死神的吐息，毫无预兆地朝我们激射而来。
“呲～嘶！”
尖锐得能刺穿鼓膜的噪音骤然炸响，安娜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我们前方，面对那足以融化钢铁的能量洪流，她只是平淡地抬起了右手。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纤细的手掌接触到蓝光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撕裂。
一道更刺耳、更不祥的噪音爆发出来，那足以毁灭半条街的光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那只手“吞噬”了？彻底消失了？连点烟都没留下？！
这、这是什么？幻想杀手吗？！上条当麻？！你不是累死了吗？打赢复活赛了？！
就在我的思维回路还在为这过于眼熟的能力短路时，烟尘中，一道佝偻着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轩辕，”安娜冷冽的声音如同冰块撞击，“该你出手了。”
这句命令仿佛把最后一点支撑轩辕的力气也抽走了，她死死抱住我的胳膊，眼泪流得更凶。
我看见她用力攥紧了小小的拳头，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姑娘终于鼓起勇气要爆发了。
然而，下一秒。
噗通！
她整个人瘫软下去，毫无顾忌地瘫坐在布满灰尘和建筑碎块的地面上，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不......不行！我做不到啊......呜呜呜......”
安娜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毫无波澜，当然，她本来也没啥表情。
然后，她的视线......转向了我？
嗯？所以......所以让我来，就是为了应付这个场面？
我还以为自己在这史诗级行动中扮演着什么扭转乾坤的关键角色呢。
结果只是这个给不会沟通的家伙当保姆的翻译官兼精神安抚剂？
似乎读到了我的心声，安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靠，还真是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
我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指着那个正从烟尘里走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影轮廓。
“在那之前......麻烦你顶住那东西，别让它冲过来把我们团灭了。”
话音未落，安娜的身影“嗖”地一声，像炮弹般射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震得地面颤抖的巨响，她和那道黑影狠狠撞在了一起，瞬间爆开的冲击波卷起更加浓烈的烟尘，碎石如同冰雹般砸落。
“喂......那个，你到底......怎么了？”
我尽量放软语气，蹲在哭得直抽气的轩辕旁边，情况紧急归紧急，对这种看起来随时会崩溃的女孩，还是别太凶了。
轩辕的哭声似乎减弱了一些，她用手背用力揉着红肿的眼睛，抬起那张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脸蛋。
就在我以为她会说“我害怕”之类的话时，她吐出一句足以让我下巴砸穿地心的话。
“氿、氿虚......你......你将来......能娶我吗？”
“啊？你、你说什么？！”
这辈子第一次，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听力系统是不是接触不良了。
可轩辕那张充满决绝、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的脸，无情地粉碎了我的侥幸。
“不行吗？”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秒世界就要终结。
我脑袋嗡的一声，赶在她再次崩溃前急忙开口。
“这、这根本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啊！我现在......完全、一丁点、一微米想谈恋爱的念头都没有啊！结婚什么的......饶了我吧。”
“可是......如果氿虚你将来不能娶我的话......”
她的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硕大的泪珠再次涌出眼眶。
“我......我真的会......非常困扰的......”
“停停停！这件事....”我的额角开始冒汗，“等消灭了那个冒牌货再详细谈行不行？我保证！保证到时候给你一个答复，但现在当务之急是那个......”
“轰！！！”
又是话没说完的经典桥段，前方传来一连串足以炸穿耳膜的剧烈爆炸，连脚下的地面都在疯狂震颤，瓦砾如同暴雨般落下。
在这片混乱中，一道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轰飞出来——是安娜。
她像一颗失控的保龄球，直直撞进远处一堆断壁残垣里，瞬间被塌落的碎块掩埋了大半。
“拜托了！轩辕！出手吧！”
看着烟尘中那道毫发无损、正在一步步向我们逼近的黑影，我内心的警报已经飙升到临界点，窒息般的不安几乎淹没理智。
我几乎是失去理智地伸出手，用力抓住轩辕的双肩，失控地吼了出来。
“求你了！”
被我这么一吼，轩辕似乎被震醒了，她沉着脸，在我的拉扯下，吃力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就在她站直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力从她娇小的身躯里弥漫出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解......解除......”
她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嗓音刚吐出这两个字，紧接着就像寻求救命稻草般，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衣襟下摆。
“嘶啦！”
布料撕裂的脆响无比清晰...
一股诡异的力量洪流以轩辕为中心轰然爆发，她身上那件水手服，就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瞬间扯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破布片。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毫无遮挡的、白得晃眼的纤细肢体，以及一张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的、泫然欲泣的脸蛋。
我本以为这是一本纯爱轻小说来着......
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猛然扑入怀中的、带着惊人柔软触感的萝莉裸体拥抱，那道如死神般的黑影已经以超越音速的姿态冲到了眼前。
我本能地想把轩辕推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嗡！
脑子里像是被一万根钢针同时狠扎，剧痛让我眼前一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怀里的轩辕抱得更紧了，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清晰地传递过来。
“诶......？”
预想中的毁灭性冲击......却没有降临？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我带着疑惑和一丝希望只是一场噩梦的侥幸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传来的，是柔软床垫的触感。
“梦......？”我松了口气，差点就要感激涕零，“太棒了！果然只是噩梦......”
刚这么想，下意识地一低头...
白花花的、毫无遮掩的娇小躯体，正紧紧地、毫无间隙地趴在我的胸膛上。
散落的黑色发丝蹭着我的下巴，滑腻的肌肤触感清晰地穿透了衬衫。
“............这世界疯了。”
“至少现在没有疯。”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一寸寸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安娜正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模样相当狼狈。
衣服多处撕裂，露出的皮肤上沾着灰尘和擦伤痕迹，但那双冰蓝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哪？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口气甩出了灵魂三问。
安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食指，先是指了指趴在我身上沉沉睡去的轩辕，然后又做了个之前给我展示“四维立方体”时一模一样的手势动作，最后看向房门方向。
意思简单明了：借一步说话。
“......呼。”
我做了个至少能吸入一升氧气的深呼吸，压下翻腾的烦躁感和生理上的尴尬。
小心翼翼地、以电影慢动作回放般的速度，一点一点把自己从轩辕的“束缚”中挪出来，光脚下床。
跟着安娜走到客厅，她抬起那只之前吞噬了光束的手。
淡淡蓝光微闪，我们回到了刚才战斗的那条街道。
但......那栋本该被炸成废墟的大楼，此刻却安然无恙地矗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轩辕的能力？”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嗯。”安娜点了点头，投影消失，“‘栩婳现象’——这是GDSSTE对一切因栩婳而产生的异常现象的命名。”
她顿了顿，冰蓝的眸子望向我。
“轩辕的能力，就是清除这些‘栩婳现象’。简称，‘栩婳能力消除者’。”
............好土好直白的代号命名。GDSSTE的审美怕不是被什么“正义执行人MAX”之类的游戏毒害了？
“但副作用，”安娜平静地补充道，声音毫无波澜，“是会对使用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创伤。类似轩辕这样的特例，每个国家分部都有。原因......不明。”
“......所以，那个冒牌货，已经消失了吧？”
我看着平静的街道，问道。
“不，没有。”安娜的回答斩钉截铁，“只要栩婳心中‘创造它’的念头还在，它就永远不会被真正清除。”
“话说回来......”
我回想起她被复制体轰飞的情景，忍不住吐槽。
“我还以为你会有更厉害的方法拖住那家伙呢。”
实在抱歉，这实力差距有点对不起“长门有希”的幻想模板啊。
“我的能力可以解决它。”
安娜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被质疑的不满，依旧平淡。
“但需要时间。让轩辕出手......更直接。”
她说完，突然抬起手，不是特别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那双冰蓝的眼睛直直盯着我，里面似乎带着点......警告？
“顺着栩婳来。”
她的声音压低了点，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你应该看过《凉宫春日》吧？乖乖向古泉一树学习就好，副团长大人。”
最后一个称谓被她念得异常清晰，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任命感”。
丢下这句让我满头雾水、信息量爆炸的话，安娜的身影如同断电般闪烁了一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像个被设定错误程序的机器人，僵硬地消化着那堆莫名其妙的信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学古泉？！开玩笑的吧。”
然而，真正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脑浆开始沸腾的，是接下来要如何面对醒来的轩辕。
该说什么？难道说“抱歉看了你的裸体但我会负责的”？
喂，这完全不像是校园轻喜剧的展开啊！而且明明是她自己爆衣扑过来的！我的“不谈恋爱原则”明明还钉在墙上没动啊，可这情况......感觉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强行把那钉子撬下来了一半，摇摇欲坠。
“铃铃铃！”
手机铃声像救世主般响起。我像个提线木偶般，动作僵硬地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栩婳的声音，低沉得有点陌生。
“怎么样？你那边......找到了么？”
“没......”
我心虚地回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裸体轩辕、爆衣瞬间、还有那张床的影像，声音都不自觉弱了几分。
“......”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后，只剩下一串忙音。
嘀嗒。
一条简短的微信消息立刻弹了出来，发送者：栩婳。
「解散。回家。」
短短四个字，语气不明。
玩累了？受打击了？还是单纯觉得无聊了？我完全猜不透这位团长大人此刻在想什么。
不过......管他呢。
至少这令人窒息、跌宕起伏、充满毁灭性意外和伦理危机的上午，终于结束了。
我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觉像是刚从地狱难度副本里爬出来。
无论如何，先用食物填补一下被反复惊吓的胃吧。
我拖着像被暴揍过一遍的身体，随便找了家还在营业的拉面馆，推开玻璃门，正想喊一声点餐。
视线扫过前台旁边那张桌子，我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个过分熟悉的背影，正对着我的方向坐在那里。
筷子在手中纹丝不动。她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手边的水杯空了小半。
然后，她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慢慢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迎上我的，是一张写满了“极度不爽”、“欲言又止的”栩婳的脸。
她看着我，眉宇间拧着十足的不快，那眼神仿佛在说：“哦？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