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o<”
“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总是会变成这样!”
看着病床上那位大小姐正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折腾,我还以为不小心闯进了什么学生社团的即兴短剧片场。
“大清早的就在这嚷嚷些不明所以的怪话?这锅可不能随便甩,明明是你自己不吃早饭就晨跑才会躺在这里,住院完全是自作自受。”
我可没打算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
话说这家伙该不会还想把住院的糗事也归罪于她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个“幕后黑手”吧?
“......呃。”
栩婳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喉咙,脸上闪过一阵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哈,果然猜中了。
“算了,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先饶了你,把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总得有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吧?”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在这当看护,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了,虽然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甩锅......不过至少意味着我快解放了。
“啊?那个......”
栩婳难得地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像是正在努力回忆自家门牌号。
不是吧?难道要说她忘了?这是什么离谱的剧情展开?
“氿虚。”
病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安娜,顶着她那头清爽的米色短发,那双蓝眼睛正波澜不惊地锁定着我。
“安娜?你怎么摸到这地方来了?”
我有点意外地看着门口那尊人形。
“过来。”
安娜言简意赅。
得,又是这种不给人商量余地的命令式口吻。
“啧,你给我老实躺着,别再像只发狂的猴子了。”
临走前,我习惯性地给栩婳补上一刀。
“你才像猴子!”
走出病房,我压低声音问安娜:
“又是什么麻烦事找上门了?又是哪位高手了?!”
“是栩婳造物,它正在朝这边移动。”
“又来?这才消停几天啊?这次又是何方神圣?”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栩婳来。
明明一副什么也不缺的人生赢家模样,成天脑子里就装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安安分分当个撒钱消灾的富二代不好吗?
等等......搞不好包括这次低血糖晕倒住院,全都在她的剧本里?
毕竟很难想象栩婳这种规格外的存在会被区区病菌打倒。
安娜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是新的,是和之前那个冒牌栩婳同时期的产物。”
哦?就是之前栩婳提到过的,冒牌货那个高个子女帮手?(详见本卷第一章)我还以为干掉那个嚣张的冒牌货后,这个帮手也会原地蒸发呢。
“所以这家伙是不是长得特像山笠乃?”
“对。”
安娜说着把一张照片塞进我手里。
照片上的女性面容扭曲,虽然有点难辨认,但还是能看出山笠乃的模样轮廓。
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总是彬彬有礼得近乎刻板的山笠乃会做出这种表情。
看来冒牌货的性格和正主是完全相反的?
冒牌栩婳热衷毁灭,那冒牌山笠乃的癖好又是什么?
背景明显是个人来人往的广场,在人堆里摆出这副表情,她到底想干嘛?
“所以呢?这次我又要负责安抚这尊大佛吗?”
我半开玩笑地问,要是像上次那样被迫签下什么诡异的婚约书,那麻烦程度简直指数级上升。
对此,安娜只是摆了下手。
“用不着,轩辕消耗太大,还没恢复状态,这次她搞不定。”
技能CD中?行吧。
“所以......?”
“接下来,就是在下的登场时间咯~”
走廊转角传来一个刻意拉长,带着十足耍帅意味的声线。
山笠乃如同少女漫画里自带滤镜和背景花的男主角一般,双手插兜,笑容满面地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TRADF和GDSSTE的首度合作,还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刻,对吧?”
她把视线转向安娜,一手按在胸口,表情严肃得像在进行国旗下宣誓,感觉比平时更加......亢奋?
嘛,这种场景对她们这种组织的人来说,大概确实算得上历史性时刻吧。
但我这边还是一脑门子问号。
按安娜之前的说法,TRADF不是主张放任那些奇奇怪怪的栩婳造物存在吗?
还有山笠乃,她也能消除栩婳造物?那不是GDSSTE各分部才有的特权吗?难道说她在脱离GDSSTE之前是日本分部的“消除者”?
毕竟我到现在连一个GDSSTE日本分部的成员都没见过。
想想轩辕的能力,除了能消除造物,另一个能力只是“认出谁是主角”,简直毫无用处。
根据我的经验(虽然这么想可能不太对),这类特殊能力通常都存在某种制衡,就像游戏要讲究平衡性一样。
“哈,氿虚同学思路很清晰嘛,没错,我确实不是栩婳现象消除者,但这一次的栩婳造物,我有办法消除。”
“这一次?”
我抓住了关键词,因为是对应自己的冒牌货,所以正版自带特攻?
“正是,氿虚同学真是一点就通,难怪说你‘无所不知’呢。”
山笠乃的彩虹屁吹得我心虚,虽然设定本身感觉土得掉渣,换个人也能想到吧?
按这个展开,下一章的标题怕不是要叫“真假山笠乃大乱斗”或者“宿命对决!山笠乃VS山笠乃”?活脱脱的老套八点档情节。
“那么,作为TRADF的【首领】,你选择这次出手的动机是?”
我问出了核心问题。
“说来话长,TRADF早就不再奉行当初那种极端的方针了。”
山笠乃带着微笑摇头。
“靠控制栩婳内心的平衡来防止世界崩溃,这种想法在组织内部也成为了主流。虽然还有些老顽固坚持原教旨主义,不过他们在组织里基本已经没什么话语权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TRADF和GDSSTE在处理栩婳现象上的手段其实相差不大,真正分歧的,在于如何看待栩婳同学。”
山笠乃目光转向安娜,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GDSSTE看待栩婳同学,或多或少带着‘利用’的成分吧?”
她语带深意。
“毕竟你们代表着各国政府,在你们眼中,栩婳同学更像是一件工具?不在意她本人怎么想,只在乎如何最大程度地‘引导’她,让她把世界‘修改’成你们认为理想的‘个性未来’?”
“的确如此。”
安娜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不过她大概察觉到山笠乃话中的批判意味,还是补充了一句:
“这是基于理性判断的未来方向。”
“这正是我们之间根本的不同。”
山笠乃的语气带上了轻微的对抗。
“TRADF永远不会将一个生命视为工具,即使她拥有让世界在顷刻间毁灭或重塑的力量,即便因为过往的教训,我们不会再采取极端手段,但组织绝不会为了某个预定的‘未来’就剥夺栩婳同学作为‘人’的权利。”
“时间终将证明,刻意的‘引导’是一种错误。”
面对山笠乃这几乎算是指责的话语,安娜依旧保持着无表情的沉默,仿佛戴着一张光滑的面具。
好吧,听她们这一番辩论,TRADF的现状倒是清晰了不少。
看样子是从当初的疯狂崇拜个人,进化到了“维护人权”、“自由发展”的路线了?
从一个极端走到了自然主义的道德高地?
“你们的意见交换时间结束了没?能容我插句话么?”
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紧张气氛,让我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
“当然,失礼了,氿虚同学。”
山笠乃微微欠身,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所以,”我直截了当地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我有什么用?”
听到这个问题,山笠乃和安娜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短暂的沉默后,山笠乃伸出手,带着一种“看开点”的态度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问题的答案嘛......还是等我们一起解决了眼下麻烦之后再解释会比较直观。还请你稍微忍耐一下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橡皮擦擦掉般迅速扭曲、收束成一点。空间感如同踩空楼梯般骤然转换。
“那么,”山笠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让我们开始这场......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