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聚落

作者:Wumiyo 更新时间:2024/10/28 11:13:21 字数:10746

关于学习上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我的知识储备仅仅能支持我理解卷子上百分之七十五的内容,只能说是理解,都不一定能做对。而这百分之七十五的内又一部分是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的则是,死的不明不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我坐在书桌旁,皱着眉头,手上的书本不停地翻动,妄图从教辅书籍中寻找到这道数学题的蛛丝马迹。

这道案例倒是很像,但是数据给的内容不一样,而且算式的步骤也看不懂,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应用题,我却完全地陷入了进去。

“儿子,吃饭了。”母亲在厨房喊了我。

“等一下,我把这道题看完。”

对于吃饭的事情我一直是很热衷,本着“得过且过”的道理,一般无论作业写到什么程度,只要听到吃饭,我就会放下手中的纸笔来到饭桌前。

下定决心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办成,我本着这样的想法,又不断地翻阅着往日的试卷和书籍,直到母亲再一次喊我。

客厅里暗白的灯罩里的是白色的长条型的灯管,这条灯管从我记忆起就在这里了,它很耐用,甚至一点点闪烁都没有,只是灯罩里有许多小虫子的残骸,如果向上望去的话,可能会感觉到这样的灯光很暗。

灯光下的餐桌实际上也并不是很亮,但是得益于现在外面很黑的原因,衬托出寒冷的冬天里的一丝亮屋。

菜肴并不是特别的精美,父母上班也是才回来,简简单单从外面买的烤鸭,炒一个青菜,昨天吃剩的牛肉,一锅蘑菇汤,父亲已经在桌子上等待着有着一会儿了。

“你来了,赶紧吃饭吧。”父亲说道。

要按照以往来说的话这顿饭一般来说就这一句话就结束了,大家各自干吃好自己的饭,顶多是母亲会唠叨两句学习,这种时候我一般都会快速解决战斗,关门回房间。

今天不一样,今天我有事情要说。

“爸,妈,有个事要跟你们讲一下。”

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暖场一下再来和他们讨论上补习班的问题,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炒热气氛,而且我觉得上补习班这个问题父母一定会答应的。

可能是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好事情,父亲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用手搓着碗,夹起一块距离自己最远的烤鸭,低着头吃了起来。

光线的作用在这里异常地重要,父亲略微低着的头使我的几乎看不到眉毛以下的表情,一时间,这道餐桌上的气氛又凝重了一点。

母亲没有说话,她夹起一块青菜,从中间咬断,细嚼慢咽起来,可能过了要有两三分钟,才开口问到我:“什么事情?”

“我想去上补习班。”

“嗯?”

母亲放下筷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脸。

父亲也抬头看起了我,虽说父亲的表情依旧凝重,但是他咀嚼的动作中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嘴唇的上翘。

“怎么了吗?”我问道。

“现在上补习班还来得及吗?”父亲又将目光放回了餐桌,声调略高了一点。

“哎呀,这个时候一定来的及的。”母亲赶忙打断父亲的话,“你自己找好补习班了吗?还是我帮你找一下。”

“我自己找到了,班上的好一点的同学好像都在那边。”

说是都在那里,实际上也就纯汐和春鹤,我不知道元塔算不算得上好同学,但是既然他比我厉害的话,还是要向他学习的。

“好啊,当然没有问题,在哪里,我回头就把钱给你。”

“就在附近的一个,嗯我看同学给我的地址,那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很破旧的写字楼吧,而且空房很多的那种。”

说那是废墟也不为过。

“好啊好啊,班上哪些同学在那里?”

母亲的这句话应该是为了确保补习班的质量。

“纯汐你认识吗?还有江春鹤。”

“纯汐是谁?”这个时候父亲抬起头来,参加了话题。

“哎呀,纯汐嘛,那个钱纯汐嘛,有时候可以在老师的通报短信里提到她,她有好几次语文是班级第一名嘛是不是。”母亲激动地和父亲说道,两眼放光。

“那那个江春鹤呢?”

“是纯汐的好朋友。”春鹤的名字还算不上第一名这个程度,而且我的印象中我与她好像也没有同班过。

“太好了,那个纯汐小姑娘的好朋友一定也是好学生,你要多和她们讲讲话啊,要把握这个机会。”

我从没想过这个“机会”,我对于补习班一直以来的看法一直都是可以考上大学,母亲的意思绝对是让我和她们搞好关系,然后提高成绩,但是在一瞬间,我龌龊的思想一下就想到了,补习班也许是一个机会,可以增加和纯汐说话的机会,正好补习班的人并没有很多,也没有很多很碍眼的同学,这样不正正好吗。

一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扬起了笑意。

母亲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拍了一下手,大声对父亲说道“哎呀,我们家儿子本来就聪明,这个时间要是认真学习的话也能考上大学,哎呀,真是太好了……”

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将刚刚死气沉沉的一切一扫而空,明明我连补习班的门并没有进去,明明还不知道这个补习班的效果究竟咋样,明明连高考的成绩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还没有下来,家里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就连饭菜都变得好吃起来。

要说补习班的位置也是极为奇怪的,那补习班在这座小镇上的算得上繁华的中心的边缘的旁边,说它靠近中心的话,也算得上靠近,但是要说人流的话,也绝对可以算是人迹罕至了。以至于我都可以直接无视红绿灯直接过马路的程度。

据我的父亲说,这座小镇在八十九十年代的时候可以说是风光无限,现在鲜有人烟的补习班所在地点也是曾经人声鼎沸的程度。

这座补习班坐落于一栋十分具有千禧年风格的建筑物里,圆柱体上是用的银色的外墙,你要问那是什么材质,我不太清楚,可能是金属,但是无论怎么样,这银色的外墙上的金属已经被风吹日晒地披上了尘土色的外壳,可能是下雨,又可能是漏水的缘故,外墙上被印出了黑色的水渍,沿着外墙交接的地方深处向下蔓延。几处外墙还损坏了,破成了一个个大洞,稍微往里面往了一下,可以看到呼呼作响的空调外机和一些外墙所用的支架。

除了银色的外墙,还有那个年代特有的墨绿色玻璃,玻璃和外墙也算不上完整,从外面上看去有一些有裂纹的玻璃被用黑胶带贴了起来,建筑物不高,上上下下也就三层。

好脏的建筑物。

这里在我的小时候曾经是卖家居的,以前周末的时候父母会带我到这里玩,因为一楼还有专门给儿童的一个小乐园,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没有再路过这里,也再没有注意过这里,所以关于这的地点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断片了很久,当我还想回忆起这里曾经有几座商铺,有几个老板我还认识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基本上想不起来什么了。

外墙上还飘扬着已经破破烂烂有点泛黄的广告,是一个我基本没有听过名字的家居品牌,广告一角上的螺丝似乎掉了,风吹起那个角,今天本算柔和的风也感觉有点凌冽起来。

靠街的商铺变成了买衣服的,曾经卖家居很大的隔间被几堵墙隔成了一间间小间,看上去还算是精致的衣服整齐地挂在那里,不知道是商铺里的灯光昏黄的原因,还是因为就算挂的整齐,却还是有很多箱子和存货堆在店里不起眼角落的原因,感觉看上去又破旧又拥挤。

店主无一例外地都是中年女性,她们以左右各两个,共四个商铺为一个小团体,感觉是穿着自家衣服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在那里开开心心地聊着家常。

时不时有一两个顾客会走进去,她们便会赶紧起身去推销,但是就我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看了一圈之后走了出来,到也是正常,再结束完推销后,店主们又坐在一起,接着开始聊天。

这层楼都是这样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商铺都是满的,很多商铺撤掉了招牌,用布帘子拉上了口子,这样的店铺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极为显眼,因为亮光练成了一条直线,中间断掉的地方就显得格外突兀。

当然这里并不是全都是服装店,电梯旁还有着一个商户,橱窗里展示的是一个个闪光的珠宝,有翡翠,有玉石,还有绿松,蓝红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在旁边驻足了一下,便瞄到了产品价格的标签。

这些东西可真贵啊。

走上电梯,二楼可以说是和一楼大不相同,若是一楼是亮的多一点的话,二楼基本上都没有亮的地方了,这里只有一两个商铺是亮着,硕大的商铺的空间还能看出曾经家具城的影子,但是里面早就没有了家居了,只有一个个用来装东西的纸盒子。

好恐怖啊,只有电梯旁边的灯是开着的,感觉像是孤岛一样。

我加快脚步登上电梯,不出我所料三楼也是十分的昏暗,同样是电梯旁的商铺,一件商铺的灯光简简单单地亮着。

我走上前去,门口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已经快看不清的海报,隐约看见“招生简章”这几个字,然后看了一下左下角的日期,大概是三年前了。

藏得很深啊。

推开门去,入口赫然写着“欢迎光临”,鲜红的字体和但绿色的背景在一起显得格外奇怪。

可能这里原来也是别的地方吧。

我走向在红字下面的前台。

“你好,我是来报名参加补习班的。”

“好的,你是高几?”

“高三。”

工作人员给我一张报名表,然后又接着问我“高三了,你是应该是换了一个补习班吧。”

“不是的,我才报这个补习班。”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哈,现在不上补习班的高三学生已经没有了吧。”

“我不知道。”简简单单地填上基本的信息,便把表格给她了。

“你也是那个学校的啊。我看看,嗯,你基本上主课都报了啊。”

“嗯。”

“好的,你要先上一节看看吗?”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上了。”

“那你是要小课还是一对一?”

“小课。我是被我的同学介绍来的,麻烦把我安排到和他们一个班吧。”

“可以的,请问你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周元塔。”

趁着她点开电脑的功夫,我又环顾了一下周围,在前台旁有一个绿萝,也有一个像是从政务大厅搬来的椅子,初次之外还能看到一个爆竹样式的挂件挂在墙上。

是去年过年没来得及换下来吗?

“好了给你安排上了,你先和他们上课,课后老师会问你学习有关的情况,所以你可能要做一份试卷。”

似乎是只有前台的地上有瓷砖,过了一段路后是水泥地,就连天花板上也暴露着管线。向教室里望去,地上也毫无疑问地是水泥地,只是天花板用塑料隔板的遮住了。灯光很是明亮。

“就是这里了。”

走进了教室里,首先听到的就是苏北老师浓重的口音,这个口音我不是第一次听,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你是新同学?”

“嗯。”

“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往讲台下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纯汐,在纯汐身边的是春鹤,看到我的到来,她们放下手中的笔,笑着和我打了招呼,而向后一点望去,是元塔,他在用手拍着身边的板凳,示意我做到那边去。

脚踩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我走到元塔的身边,开始听起了我高中的第一节补习课。

安静的空间让人安心,这座建筑物破败萧条的样子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一想到这里是有一种秘密基地的感觉,心情也稍微好起来了。

一种微妙的安心感觉涌入我的身体,听着老师讲着复习的内容,看着手中的错题被一个个解剖,配得上四周围安静的环境和老师带有保证的口音,周围坐得同学也是一直在认真听课,时不时还能看一眼坐在前面纯汐晃动的双马尾,一种暖流席卷着我的身体的全部。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你的成绩要是想上大学还差点火候啊。”课后,老师看着我做的试卷,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言不发,我还是像以往被老师批评一样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手指在紧张地扣着纽扣。

“但是不用担心,跟着步调走,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你们学校也很好,在这座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我本想吐槽我们镇上压根就没有几座高中,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听着老师鼓励般的话语,感觉又稍微增加了一点点信心。

“行了,回去吧,把今天讲的知识点复习一下,记得明天早点来。”

刚才聚精会神般的学习像是战斗续航,现在平静下来,感觉身上还是有点疲惫。

回家路过镇中心就去吃点什么吧。

“结束了吗?”这么想着,一个声音把我叫住。

是元塔。

他坐在前台前的椅子上,把一张试卷平摊在旁边的位子上,拿着笔在画着什么。

“结束了,你们不是早就放学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等一下,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元塔领着我,拐过了几个教室后,终于在一个走廊的尽头,走进了一个空的教室里。

“你来了,欢迎。”

说这个话的春鹤坐在被拼成的一个大桌子面前,她的面前散开着成堆的试卷。在她的旁边,纯汐在低着头用画笔画着一些什么东西。

我有很多的疑问,但是现在我比较好奇纯汐在干嘛。

她是在画画吗?

“随便坐下,这里是我们的自习室,虽说没有正式申请过,但是我们观察过了,这个教室基本上没有人用的,和管理员说了一下就交给我们用了。”

说完元塔就做到了春鹤旁边,他们像是继续在讨论题目,只是声音很小就是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坐在了纯汐的旁边,你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元塔坐在了墙的的旁边,他的旁边是春鹤,而纯汐则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书桌的另一边。

“随便坐一下,可以自己复习复习,要是有不会的话可以一起讨论。”

纯汐的眼神并没有离开眼前的画纸,感觉已经不是用余光,而是用眼白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好。”

我望了一眼纯汐面前的画纸,她画的是《素晴》里的阿库娅,虽然她只画了头部,但是招牌般的眼神我一定不会认错。

她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看上去画的并不是很精美,五官的比例也谈不上正常,感觉像是新手。

难道纯汐准备去艺考?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转头又打消了,明明她的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去艺考?

而且这样的作品也参加不了艺考吧。

安静的环境下,我没有像在家里一样拿出手机偷偷玩起来,总觉得他们三人在那里安静干自己事情的样子让人不好意思偷懒,于是我又拿出试卷,写作批改起来。

但是纯汐她好像并没有在写作业,是在画画,真的不要紧吗?

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房间最响的就是空调的声音,我做的位置时不时有暖风吹过,搞得我时而迷糊,过了一段时间,竟然犯困起来。

疲惫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我的全部身心,这其中也有我昨天晚上因为少有地想起未来的事前担心地有点睡不着,也有今天上学和上补习班时想着好好学习而过度地集中注意力看黑板,明明还有几张卷子没有写完,但是还是压不住暖气时不时吹到我的身上。终于,再也顶不住了,双手抱成了枕头的形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的世界并不精彩,倒不如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在很久之前,究竟是多久之前我也记不清了,我有印象的话,应该也是三年前,在某一天开始,会有一些噩梦,至于说是什么噩梦我又记不清了,依稀记得是倒转的河流,可以看见巨大木星的无风夜晚,以及围成了一个圈的火车道,以及上面底盘弯曲的火车,我看着漫天的繁星和占据我半幅眼帘的木星[yw1],四下无人,只是感觉十分恐怖。

那天我是被热醒了之后,还记得这个梦,我清晰地记得每一个角落的细节,我将那副情景刻在我的脑子里,再也没有忘记过。从那之后,我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梦,于是我再也没有做过梦,无论是好的梦,还是坏的梦。

我倒也不知道怎样控制自己的梦,我只是控制地住我自己不去瞎想,于是乎,为了是想要验证什么一样,总之到最后,我已经可以做到不怎么做梦了,嗯,应该是不怎么会做那些很离谱的梦了。

我惊恐地发现我又一次进入了梦中的世界,仔细一看,似乎没有那么恐怖。

现在的梦是白色的,青色的草地,上面种满了雏菊,一条缓缓的河流贯穿着我的眼前,背景是纯白色的,我看到在遥远的山上有一个树,那里有个人在向我招手。

梦中的我敢肯定那就是纯汐。

我大步疾驰着向那座山头奔去,周围的青草被我踩出稀稀疏疏地声音,慢慢的,那雏菊中间惨掺杂了很多蒲公英,它们飘了起来,围绕在我的身旁,但是我冲着向前,那蒲公英被我身后的尾流席卷地不成样子。我向她招手。

“喂,等等我!”

眼前的河流并不是很宽,大概也就一个半我那么宽,我思索着能不能绕过它,但是我往两边望去,是无尽的蔓延。

看来是走不过去了。

“我一定会过去!”

我思索着应该怎么办,用手摸了摸水流,冰凉且清澈见底,甚至时不时会有鱼儿跳出来,我正想着要走过去,只听见纯汐在山头上大喊“别下水!河流很深,跳过来。”

抬手,蹲起,弯曲着腿,用力一蹬,我一跃而过,踩到了对岸的草地上。

“喂,等等我!”

我尽全力地奔跑,不一会儿,那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小房子,也并不是很大,但是感觉门很小的样子,我看了看房子周围的空地,准备从空地走过去。

“别走旁边,从那个屋子里穿过去,那样才能见到我!”纯汐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经过这个看似很矮的屋子,但是我知道我只有听她的话才能见到她。

我一下就打开的门,门里是一个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小的玄关,但是没有鞋柜,只有一双孤零零的鞋子,看上去很小,可能是女生穿的。木质的地板,一脚踩上去还一直在作响,往前望去,屋子的空间也是窄,假如是并排的话,那可能只能站两个半我的样子,我在想着要不要脱鞋,低头一看,我并没有穿鞋。

感叹到我惊人的脚力,想着我还要继续光着脚跑下去吗,突然间玄关上发出了指针的声音,我看了看时钟,我不知道我何时约的她,我也不知道和她约的是何时,但是我看着时钟上的数字,总感觉我要过去了。

不管了,为了后面的路可以走下去,为了可以尽快到达纯汐的身边,我直接将那两双穿的很挤脚的鞋子穿上了脚,走进了玄关里面。

深棕色的木地板两边有着数不清的房间,但是都是关闭着的,我没有闲情逸致去一个一个检查,我只是用力扭动了第一个一下门把手,是上锁的。

这间屋子的镜头又是和玄关一样的一道门,跑到了尽头之后,心里担心着会不会这道门也会上锁,但是却意外地拧开了。

那同样的景色又在眼前浮现,只不过地上没有了鞋子。

我又尽全力地奔跑到这个房间的尽头,打开最里面的那一道门,又是同样的风景。

我急躁起来,我害怕会被困在这没有任何风景的狭小房子里,我想着往回走去,却又想起了纯汐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穿过这个屋子,才能见到我。”

我害怕我违约,我害怕我会被困在屋子里,我更害怕我见不到她,于是我又往前跑去。

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

在第八个房间后,我再一次打开门,一阵亮光让我不由自主地遮住了眼睛,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座山头,还有那颗大树,是法国梧桐树。

天空出现了,让人心碎地蓝,那蓝天上还漂浮着许多的白云,他们成体积地,并不是孤零零的,像是绵羊身上的毛一样,连成一片。

地上的雏菊和青草随着刮来的风而摆动,蒲公英在眼前,像雪花般飘飞,我喘着粗气,甚至可以感到喉咙里全都是蒲公英。

“接下来跑就行了!”

我看见了纯汐的样子,是一件西式的校服[yw2],衣服的领子和边缘有着白色的镶边,穿的也是白边的格子裙,小腿袜和皮鞋,她在山头上蹦蹦跳跳地,挥动着双手,胸前的领巾也不停地跳动。

因为太远了,我看不清她具体的样子,只能看个大概。

“跑就行了,跑就能见到我了!”

“好的!等着我!”

我蹲下,像是拼劲全力的短跑运动员一样,使出我全身的力气向前跑去,渐渐地,我看见了蒲公英的残影,那天上的云彩变得模糊起来,而那蓝天离我越来越近,终于,我的眼前只有小小的山丘和无限的碧蓝了。

‘’等着我!”

一阵风吹过,将纯汐的裙子吹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闭着眼,用双手压住裙子,待大风过去,又赶忙理着头发,向我递出手。

“来吧。”

坡度不小的山头,尽管这样,我还是使出所有的力气向上走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心里默念着纯汐的名字,就快要摸到她的手了。

这个时候,我的脚下传来一阵疼痛。

那鲜血将那双不合脚的鞋子的里子染成了赤红[yw3],但是伤口并没有止住,还在止不住地往外冒着,我想忍住却再也忍不住了,钻心地疼痛让我不得不靠在一处稍微平坦的位置。

还差一点点路了,能不能让我再爬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行,拜托了!

但是脚却不听使唤,仿佛神经已经坏死了一样,我努力地想要控制双脚站起身,只有小腿在回应我。

一种失望和绝望地想法又再次冒了出来,我用力地锤着地面,仿佛要死掉一般。

“你在干什么呀,把那双鞋脱下来,就能爬上来了。”

纯汐将头垂了下来,那两鬓的长发如同丝线一般,她的脸上还有着红色的脸红,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等等我。”

将鞋子从脚上拔了下来,顿时疼痛缓轻了,神经又一次控制了双脚,脚上的血也立即止住了,我踉跄地站起身,顿时感觉身轻如燕,还能再跑一个来回。

于是我向上攀岩,走完这最后一点的路程。

“把手给我吧。”还有一步左右的距离,我握住纯汐的手。

原来女生的手是这么柔软的存在吗。

我抬头看向她,那巨大的梧桐树不见了,那看的让人心碎的蓝天不见了,那认真的蒲公英也不见了,眼前只有她和不断变白的背景,白光淹没了她。

“终于见到你了。”纯汐歪着头,露出了她雪白的牙齿,笑着看着我。

我来到了山头。

我和纯汐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和她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等很久了吗?”我问道。

纯汐笑了出来,她轻轻将我的手放开,然后跑到了我的前面,将手背在后面,弯着腰,将眼睛笑成了一个缝。

“没有,你压根就没有约我,但是我知道你会来。”

又一阵风吹来,我看着她,漫天纷飞的蒲公英卡在了她的头发上,我看清了她的胸口红黑花纹的领巾,还有材质看上去很好西服外套。向旁边望去,我看见了那条河流,绵延悠长,漫无尽头,直到地平线消失,我看到了那个屋子,惊奇于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房屋的大小但是这也无所谓了。我还看到了那点缀如白日繁星一样的雏菊,像是波浪一样,吹拂着河堤,拍打着屋子。

“那……”我不知道要说一些什么,脸红地低下头去。

“嗯,你想要说什么?”尽管看不见她的脸庞,但是听到了这句话,这句带着害羞甚至还有一点点高兴的话语,我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那,就是,那个……”故作镇定地抬起了头来,又是一阵风吹过,将形状千奇百怪的云朵吹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我就答应你。”

她轻柔的话语像是羽毛一样落在我的心头,使我的心里颤动了一下,一种不知是疼痛还是难受的感觉伴随着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我的心里迸发出不一样的感觉。

看向纯汐,她也在看着我,我不自觉地看向她的眼睛,宛如宇宙中的一等星一样光亮,又如同那条一直到地平线的河流一样清澈。

“我,我……”

说出喜欢的话语总是让人害羞的,尤其是人生中第一次和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注视着眼前的纯汐。

仿佛像是想要在我的嘴巴里听到什么关键性的话语,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的嘴唇。

加油!鼓起勇气!

“那个,我,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阳光从梧桐树叶上的缝隙间散出,落在纯汐的脸上,无尽的开心从她的脸上溢出来,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唇齿之间互相碰撞,说出了让人心旷神怡,我永世难忘的语句。

“如果我可以的话。”

顷刻间所有的东西都聒噪了起来,那绵延流长,向着远处奔腾不息的川流的声音,那踩过的屋子里木地板的声音,那风吹动的青草的窸窣声,编奏成了绝美的乐曲。

许久没有过的感动与兴奋,胸口萌生的激烈的悸动,血液的翻滚从心脏里迸发,蔓延至全身,我能明显地听见我的心跳。

“那个……”

“嗯?怎么了嘛?”她问道。

“可以,可以,可以kiss吗?”

腐烂生锈的我想不出比这还要猥琐,还要低俗的要求,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一点点浪漫都不懂得,满脑子**的我不禁羞愧地扭过头去,不忍再直视她。

可是在我的意识里,亲吻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做男女朋友的话,终有一日会这样,但是前面表白后面就请求kiss的话,未免太猴急了一点。

许久的安静。

意识到不对的我想要在说一些什么,于是乎在脑子里混乱地组织着理由,但是大脑早就丧失了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于是我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这个时候纯汐的手落在我的双肩,她的手包裹着我的后脑,缓慢地抚摸,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手沁出的手汗,以及她的手远比想象中冷。

脸上尴尬的笑容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自己提出这样让人下头的问题,而又由于自己的害羞而背过偷取不敢直视她,而现在却将打破这种沉默的任务交给她,还让纯汐安慰起了我。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于是我将头扭过去,准备好好为我自己的鲁莽行为道歉。

我看见了她的两缕头发向后摆动,半皱着眉头,红润的嘴唇微翘着,头发上独特而又模糊的香味伴随着刘海一起靠在了我的脸上,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僵硬地张在旁边,不知道要放在哪里,过了许久,才将一只手慢慢地放在她的头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搂住她纤细的腰。

慢慢地,可能是洗发水模糊的香味清晰起来,我回想着这让人熟悉的味道,不由思考起来。

咦,这个不是学校小卖部的手帕纸的香味吗?

于是我从梦中惊醒。

“你没事吧,眼睛好红。”

说这句话的少女便是我刚才梦中的女主角,她手上拿着的是和上次在图书馆里同款手帕纸擦我嘴唇的手帕纸,略显担心地看着我。

嘴巴旁边传来一阵凉爽,拿手一抹,不出所料的,嘴巴边留下了恶心的口水。

“啊,抱歉,抱歉。”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为我竟然在别人都在复习的时候爬在桌子上睡着,做这种奇怪的梦,以及流口水这样的让人无语的事情而辩解,尤其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别用手擦呀,这张纸给你吧。”

“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法面对眼前纯真的少女,以至于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将纯汐手中的手帕纸拿走后,脸上的滚烫让我赶紧坐了到了椅子上,翻开书本,接着刚才复习的内容继续下去。

于是乎,这间屋子又恢复到了刚才的平静。

可能是又一种空虚感占领了我,我看着面前的春鹤和元塔不禁感觉到一丝丝暧昧,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地在讨论问题,复习试卷,但是我总感觉在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丝暧昧,他们时不时严肃认真地讨论问题,时不时又会像是休息一样小声地聊着天,偶尔还会小声地笑笑,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可能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而坐在旁边的纯汐,在给我递完纸后又回到了位子上,拿起画笔,旁若无人地认真画起画来,那种认真的眼神带着让人不敢打扰的坚毅,敢肯定她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睡眠带来的疲倦感依旧没有消散,我被纯汐画上的人物所吸引,呆呆地看着她。

我自我反省着用如此恶心和变态的眼神去臆想,去幻想她会做我的女朋友,认真看来,我身上真的是一点吸引人的特点都没有,略显肥胖的身体,很烂的成绩,还有由内而发的阴郁气息,假如我是纯汐,估计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就算没有时钟的声音,我也仿佛到了指针的利刃像刀子一样在我的身上划去,自从拥有了所谓的理想之后,我便开始不停焦虑地要求自己认真学习,我停掉了所有关于动漫,二次元的所有爱好,专心地投身于学习上,于是乎,焦虑所带来的所有的感觉,都随着不断地看书,不断地直到题目的做法得到缓解。

要是以后上了大学,和纯汐表白之后,有的是时间去看动漫,去玩游戏,当下的目的就应该是认真学习,完成高考。

看着眼前的认真画画的少女,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给我带来了梦想,但是所有的转变都发生在她的到来之后,心里所拥有像是死寂一样的地方燃起了希望,或许那个雏菊盛开,光芒万丈的地方我不会再一次梦到,但是永远不会忘记在梦中站在梧桐树下穿着西式校服的可爱少女,我期望着有朝一日像梦中一样可以牵起她的手,可以吻着她的唇,我摒弃了从前到现在所有愤世嫉俗,一潭死水的想法,重新像大人口中说的一样充满热情地面对生活。

曾经不止一次下定的决心在那场梦之后像是基石一样变成我心里最坚硬也是最勇敢的东西,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或许有一天当我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的时候再次会想起在寒冷的东西补习班的角落里的这场梦,可能会成为影响我的一生的转折点。

元塔和春鹤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们依旧在讨论着题目。空调的暖风也像纯汐到来到我的冬天,可能这对于她来说过于沉重,但是我知道,这是现在支撑着我学习下去的最大的动力了。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又回想起那甜如蜜一样的梦境,或者只是动漫看多了的臆想,却也符合我对于另一半最美好的幻梦。

张开嘴巴,用只有我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哼唱:

“Good-bye sadness!Girl meets, boy meets

girl!! そして I miss you,Good-bye

sadness!

Girl meets, boy meets, girl meets super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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