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走在两边布满杂草的小道上,脚步十分轻快。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如同故事中在奇幻境遇中旅行的女主角一般,流淌着奇异色彩的双眼能看见前路所到达的地方。她那一头金色的短发随着风飘动,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舞动,风吹拂着,衣服紧贴着她的身躯,将她女性的妙曼体现出来。
很快,奏穿过树林来到一片高地。
往前方望去,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高山,山半腰至山顶被皑皑白雪遮盖住,树木撑着这一片白色,留下点点的黑。整座山的海拔不算很高,但是这座山常年被雪覆盖,即使是炎热的夏季山上的雪也未曾消退一点。
有人说山上有主神留下的神迹,所以才导致山顶常年积雪。因此被当地人称为天神峰。
只不过没人知道上面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迹,山顶的气温异常寒冷,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保守估计,夏季的天神峰有零下三十度左右。
奏走到山脚下,已经能感受到一丝寒冷。她站在这里看着山顶,脸上既无喜悦也无疲惫。
“不继续走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个与她样貌相同的女孩站在她身后,她穿着和奏一样的服装。但是比较奇异的是这个女孩的脸上以及手上画满了金色的符纹,在阳光下发出灿灿金光。
奏没有回头,她拿出小刀在一旁的小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转过身看向那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脸上没有任何惊奇,很是平淡,仿佛见怪不惊了。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和她面貌相近的女孩,似乎是某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对方就坐在她床边了。
其他人看不见这个女孩,只有她能清楚地看见这个女孩,和她对话甚至触摸到她的身体。
这个女孩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要求她前往这座被白雪盖住的山的山顶。奏听从了她的请求,也许这样做对方就不会一直烦着她了。
“为什么不继续走?”
“太阳已经向西偏下了,回去太晚的话其他人会担心。”奏看着天空回答。
满身金色的女孩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你不在意你自己的过去和应尽的使命吗?”
“我的过去很充实,一直生活在收容所中,那里就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家人,她们陪伴我走过了二十多年,走过了每一个春夏秋冬。我将回忆装满在脑海中,不曾觉得我忘记过任何事情。”
“那是你如今未曾接触的记忆,只有继续往前走你才会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我并不需要与我现状无关的记忆,我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
“你不想看一眼你的【以前】发生过什么吗?”女孩问。
“也许看过了之后我就会后悔自己选择去看了。”奏折下了小树上的一根枝条,与女孩擦肩而过,往原路返回。
女孩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奏,对她喊道:“人性的【天枰】已经过于向【恶】倾倒,即使你现在逃避,【福音书】也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推后。一切都将破败,一切回归于无。”
“我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奏停下脚步,双眼与她对视,她的眼中只有对女孩这些花话的疑惑。
“你会失去你爱的所有人。”女孩如此说。
“这句话你在之前就说过了,而我的回答从来没变过,”奏回答道,“我会陪伴着我所爱的人们直到失去的那一刻。”
她将小树枝塞进自己的口袋中,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女孩看着她消失在树林中,不再说话。
女孩停留在此处,站在那棵小树前用手抚摸着被那处奏刻下字迹的地方。
她不会因为奏的拒绝而生气,也不会特意去挽留她。她知道,当奏失去一切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当【善】被【恶】欺压,祂将抛弃侥幸;当【福音】传播世间,祂让终局落幕。
——
奏按照自己做的标记往回走。
整片树林十分广阔,如果不是她有先见之明在来的时候在路上做好标记,估计很容易就迷路了,到时候念念她们可又要着急了。
她踩着杂草上的露水往一个个熟悉的地点走去,大概走了两小时左右,她终于看见了前方出口的光亮。
此时阳光正好,但是天上的太阳已经向西斜靠了,云朵也被它渲染上了奇异的色彩。
走了差不多一天了,她现在有些饿,也有些累。因为是临时出来所以没有准备干粮,毕竟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走多远,只是因为那个金色女孩的煽动所以才继续往前面走。
关于这个别人无法看见的女孩,奏之前跟米拉小姐说过这个事,但是只要奏提起一些特殊的词汇,米拉就像是听不见这些话一般。当她想要写下来的时候则会一瞬间把自己想写的东西给忘掉。
因此奏无法把一些重要信息告诉米拉,这个问题也一直没能得到解决。
奏按照自己做的标记往回走。
有些累了。
奏想休息一下,长途跋涉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劳累。她坐在田野中一块看上去比较干净的石头上,望着天空中向远方漂浮过去的云彩。田野中有人在劳作,一旁的大道上有人经过,看到田野中这名美丽的女孩,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奏不喜欢对方注视着,因此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人。那人见奏有些不悦,自然没有上前打招呼,只能自讨没趣地离开了这里。
奏休息了一会儿,打算继续往前走,但是下一刻一个呼喊着她的名字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奏——”
她踮起脚尖往远处看去,正巧看见了拉格陵正在不远处寻找着她,他四处呼喊,并向路边的行人询问是否有看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
“我在这。”奏对拉格陵喊道。
拉格陵循着声音看去,正好看见奏此时正站在田野里。
“你这是去里哪了?”拉格陵看着脸上十分疲惫的奏问。
“我去了那边,森林的对面,高山的下方。”奏指着远处的山峰。
“你走那么远去做什么?”拉格陵疑惑地问。
“嗯……因为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叫我过去。”奏思考了片刻,说。
“你和她很熟吗?”拉格陵问。
“既熟但也不熟,我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但是我觉得她没有恶意。”
“……下次要走这么远记得告诉其他人,不然她们会担心的。”拉格陵没有继续问她所说的那个和她很像的人,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奏的安全。
“那么拉格陵不担心我吗?”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其伸向高处的拉格陵。奏看着他,眼睛有一丝期待。
一股劲风吹动,奏的金发与裙摆随风飘动。面前,向他伸出手的金发少女双眼十分温柔地注视着他,即使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拉格陵依旧能品出她心中的认真与喜悦
拉格陵短暂愣神了片刻,有些无奈地笑了,说道:“我也会担心的,毕竟我是你们的监护员,我理应为你们负责。”
他拉着奏的手,将她拉上来,但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有些红润。他并不是因此而感到害羞,只是……刚才他的心突然慢了半拍。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奏将自己的衣装打理好后,很郑重地向他弯腰表示歉意。
“只要你没事就行,不过记得向其他人道歉,她们对你的担心远超于我。”
不过,他话刚说完,一阵“咕噜”声突然响起。
两人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奏的肚子。
“......我饿了。”奏揉着自己的肚子,说。
拉格陵笑了笑,说:“咱们回去吧。”说罢,他蹲下身子,将奏背起。
奏没有抗拒,很自然地趴在拉格陵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看上去十分亲密。
奏平时很反感别人触碰她,甚至被别人看着也会感到不适,即使是被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家人触碰也会在身体和心理上产生不适。但唯独她对拉格陵没有这种抵触感,反而会产生一种想要亲近他的冲动。
甚至对拉格陵产生一种渴望,视线经常不自觉地被他所吸引。
不过拉格陵对此并没有多少自觉,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怎样拉近他与奏之间的关系上,对女孩那藏着的心思猜不到半分。
拉格陵背着奏往收容所的方向走去,拉格陵的侦查能力十分优秀,今天他在周围逛了几圈他差不多将路途认清了。顺便也理清了村庄的分布。
塔乎尔这片地区其实相当广阔,但广阔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地处边界,没有太多人愿意前来此处,所以这里整片地区都被划入塔乎尔的范围。
这里的人们对外人并不是很友好,因为地处边境无人愿意出手管辖,经常有罪恶势力为了躲避在其他地方的麻烦才选择来到此处。所以,大部分人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很少愿意和外来人员产生交集。
大概除了宗教,他们谁都不信任。
村庄南边修建了一座教堂,说不上辉煌,但是比起其他建筑还是十分气派。虽说有教堂但是里面没有常住于此的神职人员,他们只会在比较重要的日子来此处进行祷告,驱邪,宣讲,以此维护宗教的信仰。
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们在看不到头的苦难下只能寄希望于宗教所期许的愿景。
没人清楚宗教做出的宣扬有几分能得到实现,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这虚无缥缈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