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清爽的早晨,天色还未完全亮,乡间四处飘着蒙蒙雾气,花草绿叶上沾着滴滴晶莹的露水。
在塔乎尔村落边缘的一处庄园里,有些人早早醒过来,为了这一天的行程做准备。
“你就穿这身出去?”拉格陵打量着用灰色衣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一点头发都不露出的克罗绮。
“别忘了,我可是吸血鬼,先不说惧怕阳光这种最基本的事情,我的样子很容易被人认出是异端。”
“我可能没睡好,把这种事忘了。”
“况且塔乎尔有教堂,如果遇到教会的神职人员会很麻烦,这样行事更方便一些。至于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那你做什么?寄信和买东西都需要露面所以只能我来做吧?”拉格陵问。
“就像米拉小姐说的,她把这件事交给你了,包括采购这件事。你没发现所有东西都是找你而不是找我吗?”克罗绮笑道。
“……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承担这些事情吧。”
“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拉格陵叹了口气,说:“明明是个文盲,但是挺会钻规则漏洞的。”
“你如果想变成和文盲差不多的‘白痴’,可以再说一遍那个词。”
“非常抱歉。”拉格陵惹不起克罗绮,只能十分卑微地向她低头。
克罗绮打着哈欠往房间外面走去,并说道:“我先下去了。”
“嗯,我等会就下去。”
整理好所有东西后,拉格陵从腰间拔出手枪,随后清点起弹药包里剩下的子弹。
一共还剩二十一发子弹,在来这里的旅途中他使用了四十九发,但只有一发子弹是用于杀人。
除了手枪以外拉格陵还有一把军用匕首,长久使用而且没有打磨,刀口处已经有些磨损。这是他的第一任队长扎文克送给他的礼物,纪念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获得战功。
可惜旧友已经不在了,扎文克在了北方冻土上永远失去了呼吸,而这柄匕首则是拉格陵唯一能够纪念他的东西,而现在这柄匕首和冻僵的扎文克身上的衣物一样破旧,虽说威慑力不如手枪,但握在手中却让他产生足够的安全感,也让他回想起了当初的一些事情。
拉格陵叹了口气,最后将这些东西收进腰包。
还是等有空闲时间再好好打磨一遍吧。
“拉格陵先生,我能进来吗?”
念念来到门口,敲了一下敞开的门。
“请便。”拉格陵将东西收拾好,转过身问道:“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事吗?”
“并不是,我正在找花海,她不知道又躲哪里去了。”念念进入房间内四处观望着,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墙角处的大背包上。
这个背包是昨晚念念借给拉格陵的,原本是前任监护员班洛的遗物。
昨晚念念抱着这个背包,里面装作各种必要和不必要的东西,其中包含三天份量的干粮,替换用的衣物,用织巾包裹着专门给克罗绮准备的一小瓶血液,以及各种米拉研制的药物,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
只不过这种过度充分的准备反而没有必要。
原本来回不过一天的行程,在念念看来他们像是背井离乡一样。
最后拉格陵在念念的质疑声中将里面大部分物品全都拿了出来,背包的重量直接削减了三分之二。
似乎是感受到念念的视线,这个大背包里的某个不可名状的东西轻轻动晃动了一下。
念念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终,想依靠躲进背包里然后偷偷出去玩的花海成功被捕,在念念的怀中挣扎着被她抱了出去。
“我要跟拉格陵哥哥一起出去玩!”花海不知悔改,依旧在吵闹。
拉格陵笑了笑,并没有向着花海,毕竟他们这次出门是办正事,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没办法时刻照顾着花海。
“放心,哥哥会给你带伴手礼回来的。”拉格陵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
“你太宠她了。”念念叹气。
汤普斯的马车已经来到楼下,拉格陵背上背包便前去和他交涉,克罗绮紧随其后。车上两边铺着干燥的茅草充当座椅,坐起来较为松软。
克罗绮率先上了车,并将拉格陵的背包拿上车,放在自己身旁。
“关于昨天的那场‘生意’,你打算怎么做?”拉格陵看向一旁的汤普斯,突然问道。
“机会需要创造,所以不必太多着急。”汤普斯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拉格陵听清楚。
“我并不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但是希望你不会隐瞒一些事情。”拉格陵看着他,表情很是严肃。
“必要的诚信是商人的立足之本。”
两人不再说话,拉格陵坐在克罗绮对面,汤普斯坐坐在最前方驾驶着马车。
“路上注意安全。”念念向他们喊道。
“坐好了,各位。”汤普斯偏过头,对他们说。随后,马车迎着露出一角的朝阳往前驶去。
——
石头门镇。
汤普斯有生意需要和别人商量,拉格陵则带着克罗绮先去往邮寄所,等把事情办完后在镇门口集合。
石头门镇的邮寄所规模并不大,用一间小房子当作接收信件的地方,一旁牌匾上写着“威格邮行”四个大字,小房子敞开门欢迎所有想要邮寄物件的人过来。
因为克罗绮不方便露面,拉格陵则将她留在邮寄所的门口,随后独自前往柜台与工作人员交流。
“你好,请问我想要寄信应该怎么做?”柜台处的接待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善老太太,脸上布满了皱纹,戴着一副老花镜。
“把信和邮票给我,填写一下邮寄信息,不会写的话可以口述给我,我可以帮你代笔,如果没有邮票可以向我购买,每一种规格的邮票价位不同,根据信件所需要送往的目的地进行价格划分。之后信件会送往威格邮行总部,再统一派送到各地。”老太太很耐心地回答了拉格陵的问题。
拉格陵从背包中拿出两封封好的信,一封是米拉交给他的信,另一封则是写给阿蕾黛儿的。
他顺带还拿出米拉给他的一枚邮票,邮票上方印着一朵紫色的花。他不清楚这枚邮票的价值,毕竟上面并没有写价格一类的东西。
老太太接过邮票,仔细端详了起来,观察了许久,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拉格陵:“这是紫罗兰纪念票!”
拉格陵一愣,问:“有什么不同吗?”
老太太扶了一下眼镜,说:“这枚邮票只有收藏价值,而发行它的“花之家邮行”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倒闭了,只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保存这么好的紫罗兰纪念票,作为“花之家邮行”发行的第一款纪念票,它的收藏价值远高于实用价值。不过很可惜,在我们这里它不具有实际效益。”
她抬头看向拉格陵,说:“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帮别人寄信,只不过委托你的人应该是个很了解邮票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你这种太过久远没有实用价值的收藏票。”
“这我并不清楚,”拉格陵苦笑道,将手中的纪念票收起,“我想要购买几张邮票,帮我看一下什么价位的适合。”
最后在老太太的协助下,拉格陵成功完成了所有手续,感谢了她之后,拉格陵才背着包往门口走去。
他刚出门就看见克罗绮蹲在路边,手上摆弄着从杂草中摘下来的不知名小白花,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的花朵。
拉格陵突然想捉弄一下她,于是悄悄走到她身后,按住了她的头。
克罗绮没稳住身体,差点就往前倒下,随后恶狠狠地抬头看向诡计得逞的拉格陵,似乎要将他撕碎吃掉一般。
拉格陵没敢得寸进尺,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走吧,该买东西了。”
说罢,他溜也似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