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申手上的是一部王子复仇记一类的小说.在文中打量描写了主角在复仇过程的困惑和挣扎,最后悲剧收场的故事.从句子中能看出,作者十分注重细节方面的描写,对人物的刻画十分成熟,各种的伏笔也恰到好处.在最后的结尾让主角自刎于剑下让人觉得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确是一部称为伟大也不为过的优秀作品.
礼申把看过的稿纸叠起来放在桌子上.对面的老者在两人看书的时候把刚才收拾好的册子重新拿出来,再次奋笔书写.
听到稿纸放在桌面的声音后,老者抬起头.
“怎么了?看完了吗?”
礼申点头回应.在老者询问是否要把别的作品拿给他看的时候,礼申拒绝了.
“我想知道,您现在的作品是什么?”
老人眉毛一挑.把手上的册子合上.
“哼.你都已经听说了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作品问世了.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哪里还能站在行业的顶端!”老人说着自嘲的话,但看上去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礼申笑笑.”不是这样子的吧.只要你还坚持拿起笔,那么你就是一位作家了.并不是说要出版书目才是作家的.”
“哼,狡猾的小子.尽会说漂亮话.”老者不服气地驳斥了一句.礼申也没有在意,继续说.
“我看您从一开始就在写着什么了,想必是您的新作吧.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们观摩一下吗?”
老者把一边参考的书盖在刚才写字的册子上.
“这并不是我的作品.就用不着你们提建议了.”
不出所料的,老者拒绝了.
礼申再次向他请求.
“我们也只是路过的旅行者,我们保证不在您发表之前把内容宣扬出去.还请通融一下.”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保密的!”老者捋着他的胡子,好一会后继续说道.”这样吧,我最近的助手不干了,你们当我一段时间的助手,我就把我现在做的事情告诉你们.而且亲自参与之后才更明白吧.”
老者提出了交易条件.听到这里,礼梅忍不住说.
“该不会是他脾气太差才把助手气跑了吧?”
“咳!”老者咳嗽一声.”我可是听到了.”
礼申抢过回答.
“我们会担当您的助手的.请您放心使唤吧.”
老者也是干脆的人,商量完毕后就站起来,把外套披上,准备出门.
“拿着.”老者把一个记录的本子丢给礼梅.”这是等会用到的.还有,把桌上的笔也带上.”
“是!”礼梅手忙脚乱地接过了.
首先来到的是一间豪华的别墅里面,老者告诉礼申他们,这是作者协会副会长的家.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子,男子看到老者后先是鞠了一躬,向他问候.
“老爷子,您来啦!”侧过身让几人进入后,扬起头叫道.”爸!你好友来了哦.”
闻声而出的是中年男子的父亲.只见他坐着轮椅慢慢驶近,中年男子本想帮忙的,但被对方扬扬手拒绝了.
“哟!你来了啊.”副会长转着轮椅迎向几人.”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还以为死了呢.”
老者又是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比你早死呢!我看你离开轮椅就走不动呢!”
副会长也不在意,看向礼申两人.”这两位是?”
礼申想向他自我介绍.老者摆摆手.”这两个是我今天的助手.介绍就没必要了.”
“你还在做那个项目啊!”
“不行吗?”老者挑挑眉毛.
“我说你啊,把自己的才华和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值得吗?有那个功夫,你早已经出版了好几本新的小说了吧!”副会长摇摇头,似乎是在叹息自己的好友把时间和才华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你管我!”老者反驳.
紧接着的,则是询问那位副会长曾经的作品的一些问题和疑惑.还让礼梅把谈话的过程中一一记录下来.
在离开了副会长家后,我们又拜访了一些小说家,绘画家,音乐家,设计家这些艺术上的,还有政治家,经济学家,教育学家等各种领域的专门人士.当然,不是一天的事情.为此,还把旅馆中的房间延期了一段时间.
而老者除了对自己的好友外,对不太交往的人都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而在拜访了开头那个年轻小说家之后,礼梅忍不住小声对礼申说.
“申师傅,你说他是不是有分裂症的啊?明明是一个这么暴躁的人,却还能装得多么尊敬别人一样.”
这时候,正在行走的老者停下了脚步.”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可以听到的!我还没老到别人背后说我坏话都不了解的地步.”
“是!对……对不起!”礼梅再次道歉,并在心中发誓以后有什么坏话再也不在口中说出来了,最多放在心里面谩骂!
“哼.你很疑惑我为什么尊敬他们吗?是不是认为我很做作?”
“没……没有.”
老人对视着她的眼睛,等礼梅低下头不敢看他的时候才说.
“正因为我也是靠这个工作的,所以我才清楚.他们是经过怎么样的磨砺才能到达现在的地步的.天赋,努力,运气,缺一不可.他们都是时代的宠儿,是引领现在社会的人物,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在历史书上就会有着他们的名字.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尊敬他们,如果我因为自己的辈分,因为自己资历去轻视他们,就等于是轻视自己.所以你明白了吗?”
“……”
“回答呢!”
“是!我明白了!”礼梅挺直腰板回答道.
礼申没有理会还曾经在过去的两人,开口询问.
“现在的话,应该可以告诉我们现在做的工作有什么意义了吧.”
老者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礼申的双眼,礼申也毫不示弱地保持着对视的视线.
“哼.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过来吧.”说着,就把礼申两人赶出屋子,并重重关上门.
第二天清晨,礼申早早就起床了,叫醒礼梅一起用过早饭,就赶往老者的家中去.
此时老者早已经趟开木头大门等着两人了.
尽管在这个时候,老者也不忘工作,在唰唰唰地写字,整理着昨天的资料.礼申乖乖地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老者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在一页的底部写下句号.放下了笔.
“来了啊!”
“是的.”
老者把写字的时候戴着的老花眼镜摘下放好,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当然的,依老者的性子,只会倒自己的一杯,礼申他们自己轻门熟路地为自己也准备茶水.
“你们是想离开了吧.毕竟只是旅行者.”
“是的,真是抱歉.又要麻烦您找接下来的继任者了.”
“算了. 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了的事情.”老人把茶杯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那么你们想要问什么呢?”
礼申一正神色,问道.
“我们最想知道的是你现在书写的是怎么样的作品?”
“作品?我应该跟你说过吧?那不是我的作品.”
“不是吗?”礼申想了想,好像在接下工作的时候,老者的确是这么跟他说的.
“你们这几天作为我的助手干了什么?”
“就是写啊写啊写.”作为主要拿笔的礼梅回答.
“拜访各界的名人吧.”礼申一针见血地说出答案.
老者也不急着说出解释.开始充满感慨的说着自己的过去.
“我曾经也是一个充满了自信的年轻人.我一直相信我会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人.那时候的我自信满满,凭借着脑子里面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天生的才能,我很快就走上了小说家这条道路.凭借着过人的天赋,我不断地赶超这个时代的同行,并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
“的确是很出色的作品.”看过原稿的礼申由衷地称赞.
“之后呢?”
“但我不会满足于此!说到底,这也只是在这个时代的顶端.在我的头上还有许多经历过时代的洗礼,流传了千百年,成为见证历史的名著.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他们的一员,成为名垂千古的存在,让我的作品在千百年之后也闪闪发光.”
“您成功了吗?”
“失败了吗?”
两人同时问道.而礼申口中,则是淡淡地道出事实.
老者先是神情复杂地看了礼申一眼,接着说明.
“没错,我失败了.我在这之后陆续又写了不同类型的故事,涉及到了各个类型,而这些书也很快出版了.结果大受欢迎.”
“这不是成功了吗?”不服气的礼梅再次说道.
“哼.虽说能卖得出去,但也仅此而已.作为作者的我知道,这与名著这两个字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我的这些作品归根到底也只是用来取悦读者骗钱的无聊小说罢了.”
“那您现在能写出名著了吗?”礼梅好奇地问.
“不能.”老者意外地没有反驳.”在我第一次失败后,我不甘心.我把一切的约稿都推了,把我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写新的作品.很快地,在我的笔下,一部又一部的作品诞生了.但没有一本令我满意.”
“大卖了吗?”礼梅似乎还是很在意是否大卖.
“卖?我把它们都烧了!全都烧了,一本不剩.出版社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不符合我条件的作品根本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太极端了吧?”
“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为了达到我的梦想,这都是必须的,严格要求自己也是必要的.”
“那您现在最满意的是哪部作品?”
“我说了吧!没有!在长年累月的写作下,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没有写出名著的才能.或是说,我的才能不足以让我的作品冠上名著两个字!”
“那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又是什么?不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写出作品吗?”
老者站了起来.“你们认为,除了有较高艺术价值和知名度,包含永恒主题和经典人物形象的作品能称为名著外,还有什么作品能名垂千古?”
“……”
老者不等他们回答,又继续说.
“是当今时代的历史!”
“历史?”
“在遥远的未来,所有的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都死去了时候,那么什么样的书是最有价值?”
“你是说描写这个时代的记录吗?”礼申从他的前后话语中给出答案.
“是的.在创作者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们要一点一点考虑创作者在创作当中的用意和其想表达的哲理,这是很困难的事.但是!只要我们现在就开始做不就好了!”
“所以您就带我们一一拜访当今的名人和艺术家,把他们的想法都记录在案吗?”
“没错.只要结合了当今时代的所有宠儿的想法,把他们的表达的用意一一记录在案,就能达到名著的高度!而作为记录者的我,也必将名流千古!”
“那除了艺术家之外,不是也拜访了政治家,经济学家等其余领域的吗?”
“单是一个领域是不够的,我的记录要包含了各行各业,要囊获一切,包容万物,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名著!”
“那您从事这个工作多少年了呢?”
“数一数也有三十年了吧?”
“那你接下来要多久完成?”
“谁知道!现在才记录了一小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新的领军者出现,我就是要在那个时候,为他记录下这个瞬间.”
“这个其实是很困难的吧?不会遇到危险吗?”礼梅忍不住为他担心.
“当然!事实上有些人脾气比我还不好.不过,很多时候,才能并不只会出现在好人身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毕竟我们的签证也快要到期了.”
“等等,等等.有没有兴趣留下来为我工作,一起完成这名流千古的作品.签证方面,我会为你们处理的.”
“不必了.”礼申摇头拒绝.”最后,我想向你问一个问题.”
“哼,赶快问吧.”老者因为没有招募到下属觉得很失落.随意招招手让他赶快问
“你的名著对现在这个时代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这重要吗?”老者瞪着眼睛.”哪怕是这样,也改变不了这最终会成为名著,成为传世巨著的事实.”
……
在离开国境的一段距离后,礼申停止引擎,两人下车休息.
咻咻,咻咻.
“你在干什么?”礼申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用着小铲子在挖坑,飞溅出的泥土都沾到脸上了.
“在干什么?挖洞啊?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吗?”
礼申扶着额头.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挖洞啊?”
“啊!是问这个啊.”礼梅把身边喝光了的水壶放在洞里,重新埋上.
“把现在的东西放在洞里面,几百年之后就可以挖出来当古董卖掉了啊!”
礼梅这样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