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城镇边缘的一幢房子前面.跟刚刚的国王宫殿相比,这里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
“就是这里了.”
“这里?”礼梅看着面前的房子,惊讶地叫道.”我还以为今晚可以试一下住在宫殿里面呢.”
“小梅,太失礼了.”礼申轻声呵责.
“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要你们住在这里真的很抱歉了.”
礼申摇了摇头,说:“这里就可以了,倒是我们很奇怪你怎么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礼申先生,你觉得宫殿那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礼申看着对方的眼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能本来也没有期待得到回答吧,王子很快接上话题说:”我呢,认为那里是囚牢,是天之居民的囚牢.”
“是把人困住的意思吗?”礼梅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王子笑而不答,这时有一个人快步跑来.
“呼,殿下,田地那里出了点问题,能请您过去一下吗?”
这里说的田地应该就是在在城镇外开垦的泥土地.可能因为刚刚播种了,现在只能看到满是泥土的地面.
“好的,我马上过去.”王子回答了来人后扭头对礼申说:”抱歉了,有点急事,这个是钥匙,你们先进去休息吧.客人用的卧室在二楼,靠里面的两间就是了.”
王子把钥匙交给礼申后,就跟着来人跑着离开了.
礼申手上拿着钥匙,没有马上进去.他对身边的礼梅问道:”还带着糖果和小点心吗?”
“有啊,糖和巧克力豆有,我可是随身带着的.”礼梅从衣服口袋掏出几个小巧玲珑,用鲜艳包装纸包裹的小点心,礼申从她手上接过,转身去到旁边的胡同边上.
“出来吧,已经看到了.”
几个小孩子畏畏缩缩地从角落出来,礼申蹲下来,把手上的一颗奶糖打开,对着领头的小孩问:”吃吗?”
对方有点迟疑,只是糖果飘出的糖果香味和那洁白的色泽不断吸引着他,很快,领头的小孩就接过糖果放在嘴里.礼申又拿出两个交给剩下的两个小孩子手上.
吃过糖果后,几个小孩也放松了警惕,对于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结交是很单纯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个好意,就足以当作成为朋友的理由.
小孩一边吃着糖一边与礼申交谈起来.
“哥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吗?”
“不是的,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
“哥哥你们不会飞啊,不是地面的恶魔吗?”三人中,一名娇小的女孩向礼申发问.
“笨蛋!恶魔他们也是有翅膀的.”领头的孩子反驳道.
“恶魔?什么恶魔?”
“地面上啊,那个呢,说着生活着一堆恶魔.”一名孩子吞吞吐吐地说明.”听说他们都是无恶不作的,一到晚上就把不睡觉的小孩子吃掉的.”
“你们想看到恶魔吗?”
“才不想!”三人同时答道.”哥哥,哥哥.这个吃的是什么东西?”
礼申再次把糖果分在几人手上.“这个是糖果,你们没有出过吗?”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平时吃饭都没能吃饱呢!”三人组中,较胖的领头小孩抢先回答.这个较胖也只是比较级,相比起平常的小孩还是稍微偏瘦.
“这些都给你们吧,到别的地方去玩吧.”礼申把剩下的都交给他们,几个小孩一脸开心地到别处瓜分去了.
礼申重新拿出钥匙,打开房子的大门.跟之前那些从窗口观察过的房子一样,从外面看很豪华,而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门边一个半人高的案几上放着花瓶,上面插着花.屋子左侧靠阳光处有一套小型的餐桌椅子,另一侧背光的地方则放着几个储物的小桶.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申师傅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到房间里看看,顺便做一下整理.”
礼申应下后,礼梅就笃笃笃地跑上楼去了.
坐在椅子上,礼申拿去茶壶和茶杯倒水.
“好难喝.”
茶壶中的茶叶不知使用过多少次,而且本身品质也不怎么好,喝起来有种淡淡的涩味.中午的时候,王子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差人送来了食物.
“好难吃!这不是土吗?”礼梅抱怨道.
礼申一口一口把饼子吃光后才说:”这是一种特殊的红土制成的土饼,他们把要吃的土掺进木薯,玉米等当中做熟,然后一起吃下去.”
“真的能吃吗?”礼梅对这种用泥土做成的东西很是怀疑.因此向他询问,礼申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虽说可以吃,但不建议吧.就是这种暧昧的东西.入乡随俗,吃吧.”
话是如此说,但礼梅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到傍晚的时候,王子终于回来了.
“真是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了,我马上就做饭吧.”
“不,不用了.”礼梅这么说着,一边用眼睛旁光看了看师傅,见他没有反对才继续说:”难得来一次,我们请你尝一尝我们的食物吧.”说着就拿出下午特地回去飞碟准备的食物.
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六个碟子,上面盛放着佳肴.王子用手拿了一点尝试后,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只是这个时候,他内心充满挣扎和纠结.
好一会儿,王子把面前的碟子推开一旁.
“还是不了,想必你们中午吃的还有剩下的吧,我吃那个就可以了.”
礼梅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怕回不去了.”
“?”
王子没有回答,只是那苦笑中已经表达了一切.
“能跟我们说说这个国家吗?它以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王子接过礼梅拿出的土饼,一边吃着一边向两人说明.
“你们应该看到,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会飞的.”
“是的.”
“事实上,这里的人一出生,身体内就拥有一股力量,只要经过训练,人人都可以飞行.但单靠个人本身,也是有飞行的极限的.那个时候,人们对飞行十分痴迷,而能飞得越高的人,就越受欢迎.就越能获得影响力.”
“是个很精神的国家呢.”
“是呀……但所有人都不满足那有着极限的飞行.他们开始幻想着要在更接近天空极限的地方生活.恰巧这个时候,人们有了一个发现.”
“发现?”
“我们发现了一种很常见的矿物经过人类使用力量提炼后能在空中固定,哪怕是相当大的重量作用在上面也能承受,因此这个国家的人们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有了建造一个天空之城的想法.在最接近天顶的地方生活,你们也觉得这是个伟大的想法吧?”
“的确是很伟大的发明.而且它也的确实现了.”
“是的,经过好几十代人的努力,我们在天穹上建造了这个国家,并一点一点进行改造.我们把天空之国建立成一个拥有广阔的领土,常碧的森林,湍湍河流和人造大山的国家.总而言之,地面上的一切都能在这里看到.我们所有有志愿的人都搬上了这个天空之国.”
说道这里,王子语气高昂,手舞足蹈的,连手上的饼碰到桌子边上上断开掉到地上也没有发觉.
“建成后,我们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我们完成这个伟大的成果.所有的人类都能在伸手能及的天空下生活,我们是称霸天空的王者,我们当时都是这么认为对的.”
“当时?”礼申露出诧异的神色.
礼梅也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子拿过旁边茶杯倒水,稍微喝了口茶.
“事实上,在天空中的生活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美好.虽说是有着地面上的环境,但归根到底这一切都只是人造的,生物圈你们知道吧.”
“是的,请继续说.”
“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大的生物圈,我们这个天空之国虽说国土辽阔,但终究是不能支持所有人在这里生存的,地表的各种资源在这里都是稀缺的东西,或许一些动物还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但对于人类这种需要各种支持才能保证生活质量的物种来说,天空之国其实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所以才有了那些运输用的天之柱吗?”
“的确是这么回事.我们为了在天空中生活,又用那些建造天空之国的建材建造了能快速来往天上和地面的天之柱.”
“但之前看到的下方不是全是天空吗?我还以为柱子也是玻璃才看不到.”礼梅问道.
“那个只是残骸,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只剩下那个能自由打开的玻璃地面.”
王子缓了一口气,继续解释.
“虽说建立了这个运输柱,但终归需要人到地面工作.虽说是必要的工作,但有谁愿意放弃在这里的生活到地面辛勤地度过一辈子?你们猜当时的人怎么做?”
“是法律吧.”
“哈哈哈,是的,法律.那该死的法律.国王为代表修改了法案,使所有的犯罪者,违规者都要到地面进行劳役,并且降低了犯罪的底线.那个时候,可能只是你在路面吐了口水就可能被抓住运往地表甚至还会连带家人一起.”
“真是残酷呢!”礼梅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为了使那些人不逃跑,天之国的人又发明了一种药水,并用这种药水剥夺了他们飞行的力量.让他们一辈子在地面工作,哪怕是他们所生的孩子都不允许重回天上.”
“……”
听到这里礼申他们已经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
“自此,所有人类被分为两个等级,天上的人视地面上的人为奴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地面的虫子就应该为他们服务.这种行为越演越烈,就连三岁的孩子都被潜移默化地影响.慢慢地,地之民成为了欺压的对象,最终,战争爆发了.”
“战败了吧?”礼梅撇着嘴问道.
“拥有地面上资源的人远比所有人想象中强大,虽然他们无法飞行,但有着武器优势的他们把地面上的所有看守都杀死了,并且准备从天之柱向天上发起进攻,为了保证生命,天之国的人把所有能载人的天之柱给毁掉了,而战争也不了了之.”
王子把手上的饼放到桌子上,脸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是一种自嘲似的笑容。
“失去了地面资源的我们,生活越来越艰难,在外围的居民都涌向资源集中的王都附近,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终,人口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这里这么些人了.”
“问个问题可以吗?”礼申问道.
“哎,当然,请说.”
“这里所有人都像你这般清醒的吗?”
“清醒吗?”王子露出苦笑.”想必你们也跟其他人交谈过吧?”
“是的,他们似乎称呼地上的人为恶魔.”
“请跟我来吧.”
王子把两人带到一个房间前,打开门后,是一个有着丰富藏书的书房.
“这里是?”
“这些都是王宫中的藏书,我搬到这里的时候把它们带上了.”
“这样做没事吗?”礼梅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面都有点模糊了,书页泛着黄色,看上去都是有着一定的历史了.
王子笑了笑,没有回答.
“事实上,这些真相都被掩埋了,作为战败国,我们的祖先都传播了虚假的事实.现在的人们或许只是认为是地面的人把为了独占地面的资源把天之柱毁了,还打算占领天之国.可能还有一些传说化,把地面上的人都视为恶人,恶魔之类的,大多都是丑化的传闻.而我的父亲似乎一点都不清楚,还沉寂在天之国的骄傲当中.如果不是我有读书的爱好,从王室的史书中发现记载,我到现在也会被蒙在鼓里吧.正因如此,我才搬离出那幢宫殿,住在那里,只会让我忘记了现在的真实,最终沉迷在臣下人们提供的享受当中.”
“原来如此.”
“是这么回事啊.”
突然间,王子双膝跪地,向礼申两人叩头.
“能请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