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地上,视野里,凌潇一点点从视线中消失,不多时,这条污秽不堪的巷子又一次安静下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能让我存在些实感的,唯有近在咫尺的陆荏葭的尸体,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坐在那堆木板前,我换抱住陆荏葭的尸体,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为何要停留在这里?在心底,我这样问自己。
人都已经死了,再继续独自悲伤有哪怕任何意义么?没有意义。
哪怕再悲恸,死人也不可能复生。
“…”
一言不发,我沉默的抚摸着荏葭的脸。
或许,比起继续停留在这里,我更应该做的是想想怎样帮她报仇?
嗯…是啊,我是该帮她报仇的,杀人的人应该偿命。
我并不觉得那四个乞丐会真的自觉到跑去官府投案自首,哪怕他们真的去了,估计也不会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吧?
哈…乞丐的命,有谁会在乎呢?
我并不算成熟,不相信官府,不相信人心,更…不相信自己。
如此想着,我刚要起身,巷子外,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在巷子口,又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位自称半仙的家伙。
他还和之前一样,拄着拐杖,穿着藏青色长袍,身后依旧背着一杆旗子。
甚至于,他也同之前一样不去看我的脸,而是闭着眼睛在并不算畅通无阻的巷子里走着。
不多时,他来到我的面前。
“又见面了,未来的魔尊大人。”
他如此说着,与初见时大不相同。
“…”
我沉默着,并不理会他。
我和他并不相熟,真的有必要同他讲话么?
更何况,我并不是魔尊,也不会成为所谓的魔尊。
但在我的心底深处真的不想么?我不知道。
魔尊啊…即便是为正道所不容的存在,力量也一定会是很强大的吧?如果我能够有那种力量的话…我或许,真的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这个不知所谓的世界呢?
心底不知不觉中,升起了一次小小的期盼,如果,我真的是魔尊就好了。
没有仙缘,成不了仙,那成魔也很不错不是么?
“…”
我不说话,视线里,那位半仙也不说话。
良久,他摸出了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将斗笠按在我的头上,这才睁开眼。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说说看吧,老夫可以试着帮帮你也不一定呢?未来的魔尊大人。”
他如此说着,将身后的旗子抓在掌心,微微用力,旗子被震成齑粉,缓缓从空中飘下。
他…很厉害呢。
但再厉害的人又如何呢?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世上哪有什么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呢…
完全提不起兴趣,我低着头,继续沉默。
“…唉…还真是冷淡呢…”
叹了口气,那位半仙蹲下来,他伸出一只手,凑到陆荏葭的鼻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也是这时候,我才第一次看清了所谓半仙的手。
红润,饱满,似初生婴儿那般细嫩,和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年龄大不相同。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刚死不久,还有的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我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
“帮…帮…我…”
一字一顿的,我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说完了这几个字。
哈…明明刚才还完全不想理会这家伙呢…
“帮你?不…不需要的,你自己能够做到。”
如此说着,所谓半仙从袖子里摸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还有一把小臂长的短刀。
短刀的刀鞘上,点缀着一颗颗玫红色的宝石,精致又华丽。
“…我自己?”
有些难以置信,我伸出手,接过半仙递来的小册子和短刀。
小册子的封皮上,《血魔功》三个字是那样的清晰显眼。
我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半仙。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我不知道…
“是的,你自己,老夫说过的,你是未来的魔尊大人。”
捋了捋胡子,所谓半仙诡异的笑着。
他转过身,向着巷子外走去。
“等着吧,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未来的魔尊大人。”
视线里,所谓半仙的身影越来越远,不多时,便从视野里消失了。
在他消失不见之后,我翻开手里的册子。
册子的纸张貌似与平常的书完全不同,让我感觉手里的册子像是虚幻的存在。
而更加让我难以理解的是,翻开封面后,我不曾看到里面有哪怕一个字。
“…”
看了看另一只手里的短刀,鬼使神差的,我放下血魔功,将短刀拔出刀鞘。
洁白的刀刃闪烁着寒芒,一眼便能看出这刀是极锐利的。
犹豫着,我用这把刀在左手食指上划开一道小口子,将自己的血滴在血魔功的扉页上。
随着指尖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感,原本还算有些分量的血魔功一点点化作血色的光点,融入到我的体内。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也多了些原本不曾有过的记忆。
血魔功…天魔宗最顶级的功法,无需天赋,无需悟性,只要饮下足够的血,就可以将饮下的血液化为自身永久的力量。除了帮助修炼之外,血魔功还能从血液里夺取他人的生命力,以此来治愈伤势。
嘛,这门功法的功效还不止于此,它不仅仅能够用别人的血治愈自己,也能用自己的血来救助别人,活死人,肉白骨,几乎无所不能。可以说,只要舍得自己的命,哪怕已经死了千年万年的人,也救的活。
“…哈…哈哈…”
消化着脑海里的信息,不知怎的,我笑出了声。
我并不了解修仙界,但我可以确信的是,这门功法毫无疑问是许多人这辈子都不可肖想的,而我…极其好运的拥有了它。
“呼…”
呼出一口浊气,我收拢心神,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之前那细微的伤口已经愈合。
将陆荏葭的头置在我的腿上,仰面朝上,我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划开自己的左手手腕。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郁了些。
我皱了皱眉,扔下刀,捏开荏葭的嘴,无师自通的让自己的生命力融入到血里,然后这些血又一滴不漏的淌进荏葭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