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尸体碎块的中央，我低着头站在凌潇的身旁，并不去在意凌潇和小青之间的交谈。
也许是低头低的有点久了，脖子有点累，我抬起头，向着道路两侧的桃树看了看，空空如也，除了些许尸体碎片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那魔修应该就在前面那座楼里了，我们走吧。”
握着长剑，不再让剑被剑鞘包裹，凌潇握着我的手，与小青肩并着肩向前行走。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高楼底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着斗笠，穿着破烂布衣的老者，手中拿着笤帚，在高楼前清扫着不存在的灰尘。
这副场景有些怪异，自然的，会感到奇怪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小青一个箭步上前，将老者的斗笠挑翻，然后将长剑架在那老者的脖子上。
斗笠掉落在地上，映入眼帘的苍老面庞却格外正常，起码比这座城里的那些尸体要正常的多。
老者须发皆白，皮肤也已经是皱巴巴的，眼里满是惊惧的意味，倒真的很像无辜的普通人。
“…还活着。”
用长剑在老者身上开了一个小口，小青通过剑刃上沾染的一点点血液做出了看似荒谬的判断。
这不是废话么？如果不是活人的话，估计也不能站在这扫地吧…
不过联想到先前那些会动的尸体，我又觉得小青的行为也不算太过离谱了。
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的老者有些眼熟，应当是错觉吧。
这样想着，视线里，小青将剑收起，别在自己的腰间，开始盘问起眼前的老者。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
随着小青稍显严厉的话音落下，老者很没骨气的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
“回，回禀大人，小的是这城主府里打杂的下人，前些 ，来了一个顶厉害的上仙，所有人，都被他杀 了7。城主，城主夫人，还有城里的街坊邻居们，都死了。全城人就剩我一个，那上仙说是看我老实，就留了我一命，让我伺候着他。”
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老者的声音唯唯诺诺，语气里还带着深深的恐惧，不由得人不信，哪怕他的话语里其实有不少漏洞。
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老者，我开始想，那所谓的魔修留下这家伙的原因真的就只是老实么？难道这偌大的城里就只有这一个老实人么？
况且，在我的印象里，城主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里的仆人穿的也不会这样破烂吧。
微眯着眼睛，我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虽然他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的，但除了小青刚刚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一道划痕外，再看不到任何伤口。
我越发觉得眼前的家伙可疑了，然而就是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却让小青和凌潇相信了他。
“…老伯，你走吧，这里不久后会变得很危险。至于你嘴里说的那个杀了全城人的家伙，那并不是仙，而是魔，我们这一行正是来除魔的。”
尽可能的将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凌潇试着安抚眼前这看似可怜的老人。
而在凌潇的话音落落下后，老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凌潇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领着我继续前进，一直带着我进入到高楼内部，她才放慢脚步。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螺旋向上楼梯，还有那些悬浮在空气里，将这座高楼内部照亮的一颗颗暗红色光团。
我只感觉这里或许要比先前经历的地方都要凶残的多。
脑海里仍旧对莫名出现的老者念念不忘，直接告诉我，那家伙一定不简单，为什么凌潇和小青要放走那家伙呢？
我不知道…
我想，如果我能够拥有凌潇的力量的话，我是一定会强行留下那个奇怪老者的吧。
“凌潇…”
想着想着，我轻声呼唤起凌潇的名字。
她侧过头看着我，身子也贴我更近了我些。
鼻间又一次被那已经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的青草味给填满。
“我在，瑾禾。怎么了？”
她温柔的发问，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你们…就不觉得刚才那个老人很奇怪么？”
不等我凌潇作答，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诉说着自己的疑惑。
“那家伙…明明自称自己是城主府的下人，但他的身上却并不是仆人们应该有的穿着。而且，在这样到处都是血液与尸块的环境下，他的身上却很干净，不仅看不到伤口，甚至连其他人的血都看不到。为什么你们要那样轻易的放走那样可疑的家伙？”
一口气将自己的疑惑尽数说出，因为语速有些快的缘故，我微微躬身，微微喘息着。
难道说，凌潇真的就是那样愚蠢的，会被轻而易举糊弄过去的蠢货么？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也许，是那个怪异的老者做了什么手脚吧…
“？瑾禾，你在说什么？我们刚刚有遇到过人么？”
眼里多了些迷惑，凌潇看着我。
她的答案让我有些错愕。
怎么会呢？明明她才让那老者离开这里来着，怎么会扭头就将那家伙给忘掉了？
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我又将目光投向小青。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沿着楼梯向上攀爬。
她们，全都忘记了么？
是那个奇怪的老人做的？
那家伙是凌潇嘴里的魔头么？不…应该不是的吧。
毕竟，按照凌潇先前给我讲述的事情来看，仙魔之间肯定是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如果那个家伙真是被讨伐的魔头，也不可能只是让凌潇和小青悄无声息的失去一段记忆了。
我又开始思考起那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凌潇说过，她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人了，而小青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修为应该和她差不多甚至高上一点？
能够轻而易举抹掉元婴期修士记忆的人，究竟会有多强呢？
我有些想象不出来，毕竟其实我现在连修炼之道都没踏入。
抬起头，我看了看那距离有些遥远的顶楼，不由得不安起来。
这一趟旅途，真的会和凌潇之前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