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上坐了一段时间，天彻底黑了下来。
偏房和主屋里都亮起了灯，丹瑾不止何时已经帮着便宜师尊一起去整理屋子了，院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对她们两人其实没什么多余的感情，我完全不想去帮她们，只是坐在梯子上发着呆。
脑海里浮现出凌潇的一颦一笑，我伸出手，将灵力汇聚在指尖。
红色的光芒在月色下绽放着。
红光映在我的眼里，我忽然又感到些惆怅。
还记得凌潇与我分别时说过的话，她要冲击化神了。
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呢？练气后期…只是在练气，突破一个境界便要耗费我几个月的时间，修炼一道，越到后面消耗的时间也就越多，我想，如果正常修炼的话，我大概到老死都进不了化神吧。
说不定连便宜师尊的金丹期都到不了？
嘛，大概，我想要有一天和凌潇同境界，就只能去练血魔功了。不过，起码我先在是找不到可以用来练功的血的。
将另一只手放进嘴里，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幼稚的事情了。
“哇，小师妹，你这是怎么做到？”
身旁，丹瑾从一间偏房里走了出来，她歪着头看我，语气故作惊讶，脸上挂着些微笑。
“将灵力汇聚在指尖。仅此而已。”
告诉了她照明术的原理，但丹瑾却并不愿轻易放过我。
她坐在我的身旁，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幕。
“你能掌控灵力啊…已经开始修炼了么？我还没练过呢。”
同样抱着自己，身旁的丹瑾要比我大只一些。
“嗯…我已经练气后期了，所以，某种方面来说，我不应该是你的师妹。”
看着她，我如此说着。
其实并不在意师姐师妹的称谓，我只是单纯找不到其他可以说的事情而已。
“那挺好的，师姐现在还是个凡人呢，不过，我一定会比你更强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报仇。”
自动忽略了我的后半句话，丹瑾的语气很是放松。
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我与她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把我当成了她的同伴吧。
我可不是你的同伴。
在心底，我自言自语着。
还记得我那所谓屠尽天下人的意志，让万物平等的宏愿。
如果真的要去执行那意志的话，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是我的敌人的。
无论是凌潇，便宜师尊，又或者是便宜师姐。
虽然我现在完全不想罩着我魔怔的前世的想法去做，但万一呢？万一我将来改变想法了呢？
我想，为了不让自己或者其他人，我应该与大多数人保持距离才对吧。我不应该和人们走的太近。
凌潇便已经是一个例外了，我对她已经有了不该有的情感。不会再有第二个凌潇了。
“那可不一定，等我足够强了，我一个人就下山把仇报了，一个仇人也不给你留。”
埋着头，我闷闷的回了丹瑾一句话。
她依旧并不恼怒。
“好啊好啊，你杀了我们的仇人我就省力了，到时候我只要去那所谓太子的坟头踩上两脚，便算是对得起爹娘了。”
拍了拍手掌，丹瑾站起身，原本雀跃的话语在到达爹娘两个字的时候却忽然沉寂下来。
“师妹，你哭过么？”
她忽然问我。
“没有。”
摇了摇头，我也站了起来。
“从小，我娘和姨娘们便说我是个冷情的人，大概，我真像她们说的那样没有心吧。”
“那你爹呢？没有父亲会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爹？我没见过我爹。”
眨了眨眼，谈及爹这个字，我其实没什么感触。
因为从来没见过，所以就不会伤心，在醉月楼里，也不存在其他小朋友霸凌我什么的。
“抱歉…是我失言了。”
微微躬身，丹瑾的话里多了些歉意。
“没事。”
我又一次摇头。
回过头去，不知何时，便宜师尊已经不再忙碌，她静静的站在我们的身后，大概是想知道我更多的身世？
耸了耸肩，对此，我不是很在乎，我也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身世被瞧不起。
“我在醉月楼长大…嗯，其实也就是一座青楼而已，我的母亲是那座青楼的花魁，她不知和多少个男人做过，我大概只是一次没做好避孕措施的意外产物吧？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我将来估计也会成为醉月楼的花魁，成为万人骑的下贱妓女。”
话到此处，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顿了顿，随后，我继续开口。
“其实，我原本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被用烂了的花名——柳如烟，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个柳如烟。我现在这个名字，是在遇见凌潇那天才有的。”
“是少主帮你取的名么？”
丹瑾并未开口，此刻，问我这个问题的是我的便宜师尊。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生怕伤到我的自尊一样。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不是，是我的一个乞丐朋友帮我取的。妓女的女儿和脏兮兮的乞丐成了朋友，很合适不是么？不过，在给我取名字那天，我的那位乞丐朋友就死掉了。”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因为那个乞儿确实是死过去了，不过，我隐瞒了自己让乞儿起死回生的事情。
在我的话音落下后，身旁与身后的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丹瑾看向我，她的眼里多了些怜悯。
为什么要怜悯我呢？明明她自己也很惨不是么？
不等我弄明白这个问题，身后，我的便宜师尊将我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静静的抱着我，与我相比，她的身躯要高大许多，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
“…”
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抱着我，大概是觉得我的过去很惨，心疼我？
抓着她手臂，试图挣扎的动作还未开始便已经停下了。
被抱住许久，便宜师尊松开了我。
“啊…”
摸了摸我的头，她最后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也许，她也不擅长安慰人吧。
“房间收拾好了，丹瑾，瑾禾，你们去睡吧。还有…抱歉，瑾禾，让你想起了这么多难过的事情。”
话音落下，便宜师尊回到主屋里，留下我与丹面面相觑。
再然后，我和丹瑾一人分了一间偏房，进屋睡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