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寝宫名唤万岁殿,雄伟而华贵,却总是冷冷清清。
这是因为女帝白凝愁不喜他人踏入寝宫,若非朝政要事,否则纵然是顾满这般的内阁学士,通常也极少能来寝宫与陛下会面。
陆专一是个例外。
走在大理石砖铺砌成的地面,陆专一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
自古以来,帝王沐浴更衣,向来有专人服侍伺候。
白凝愁也不例外。
可方才陆专一吸收完记忆,发现自己并非专门服侍白凝愁沐浴更衣之人。
向来服侍白凝愁沐浴的,是一位白凝愁自登基前就带在身边的侍女,名唤小翠,至今仍陪伴白凝愁左右。
今日那位侍女正巧外出。
更巧的是,陆专一这具身体不久前才被女帝看中,受了提拔,成了白凝愁的贴身陪伴。
如今侍女小翠不在,便只好由另一位专人伺候白凝愁。
而另一位专人,自然就是陆专一。
换而言之,他等下就要亲手褪去当今女帝的衣衫,见证她的玉体,且在白凝愁沐浴时,还要时刻陪伴左右。
万一要是在过程中被发现身份……
到时候就不是拖出去被阉的问题,而是犯下欺君之罪。
下限砍头上限九族消消乐的欺君之罪。
平心而论,陆专一认为以白凝愁的性格,面对欺君之人,绝对会选九族消消乐。
毕竟白凝愁不仅是千秋万载的当世女帝,更是朝中内外人尽皆知的暴君!
自白凝愁登基以来,不知多少官员被白凝愁下令满门抄斩。
一些不合白凝愁心意的侍从,没过多久就会从宫中离奇消失。
甚至还有传闻说,一位宫中侍女不小心打翻碗筷,被白凝愁撞见,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尸首已在莲清池里泡得水肿发胀。
似乎白凝愁的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要是自己是假太监的事情不发现的话……
念及此时,陆专一浑身打了个寒颤,随后脚步停顿。
他已来到一扇雕花红木大门前。
门后便是万岁殿内的养心池,乃白凝愁沐浴之地。
一盏烛火已在门后点亮,火光摇曳之际,门后浮现出一道身披华袍的倩影,头顶的发簪将头发盘起,即使未见其人,也能从其仪态身影中窥见几分帝王独有的高贵气质。
与此同时,几丝迷蒙的热雾透过门缝渗透出来,淡淡清香扑鼻之余,也让陆专一心神微颤。
几秒后,陆专一猛地回过神来,朝门后那道倩影俯首行礼,毕恭毕敬道:
“陛下。”
“嗯。”
门后传来一道略显疲倦的轻声。
陆专一知道,这是让自己推门进来的意思。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专一咕咚咽下口水,不安地搓两下手,在内心做了几十次心理建设,最后才推开面前这扇木门。
哗!
门扉敞开,比先前更为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温泉池水里,迷茫的热气白雾缓缓升腾,再弥漫到房间四周。
池旁的屏风上,满是大师亲手落笔绘制的图画,名家的诗词则赋在画卷边缘,用以赞颂当朝女帝的英明伟岸。
白凝愁此时正站在池边的一张木桌旁,披着那身奢侈华贵的长袍,手里捧着一册奏折,若有所思。
这是陆专一初次见到真实的白凝愁。
和模糊的记忆稍有不同,白凝愁盘起的发丝漆黑柔亮,肌肤白皙透嫩,和谐完美的侧脸上,能看见微挺的鼻梁和盈润殷红的嘴唇,一双尽显淡漠的眸子里透着冷傲的光。
从前陆专一很难想象女人到底要长成多美的样子,才能真正做到勾魂夺魄。
现在他亲眼见到了。
如果白凝愁想要一个男人臣服于自己,只需抿住嘴唇,皱起眉头,再用那双透着清冷的眼睛注视对方。
恐怕天下十成的男人里,至少有五成会愿意下跪当狗。
啪!
忽然一声脆响。
白凝愁合上奏折的声音,将陆专一从呆滞的状态中唤醒。
他看到白凝愁将奏折放下,随后正对陆专一,缓缓将眼睛闭上,同时抬起双手,原地站定。
陆专一反应过来,这是要自己上手的意思。
咕咚。
这已经是陆专一第三次咽口水。
幸好此时白凝愁正闭着眼,看不见陆专一如此紧张的样子。
为了不让白凝愁察觉异样,陆专一只好迈步上前,来到白凝愁的面前。
凑近一瞧,白凝愁精致的五官就在眼前,再怎么仔细也看不出半点瑕疵,完全是浑然天成的完美艺术品。
而白凝愁身上的味道此时也沁入心脾,如此近距离地与一位绝世美人接触,再加上她这般任由自己动手的姿态……
陆专一的心怦怦直跳,速度飞快。
没办法。
对于陆专一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男人来说,白凝愁的级别太高了。
好在尚有一丝理智存在。
陆专一深吸口气,尝试平复心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替面前这位绝世女帝宽衣解带。
不得不承认,龙袍的设计当真复杂。
想要在不伤到龙袍布料,且不让白凝愁产生异样感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宽衣解带,当真是件功夫活。
所幸的是,记忆中有关于如何服侍主子沐浴更衣的知识。
太监也好,侍女也罢,刚入宫的那段时间,总是要先接受一番培训的。
否则伺候不好主子,下场就是人头落地。
凭借脑海中逐渐唤醒的记忆,陆专一宽衣解带的动作越发熟练,同时白凝愁的身体也逐渐暴露在他的面前。
先是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再是青葱白玉般的匀称的小臂。
然后是圆润的肩膀,雪白的脖颈。
再脱下鞋子,看见那双娇小的玉足,然后是同小臂一样匀称的小腿,最后是粗细健康的大腿和盈盈的细腰。
繁冗的龙袍被逐渐褪去后,白凝愁姣好的玉体慢慢暴露出来。
更衣期间,陆专一不止一次触碰到白凝愁的身体肌肤,但这似乎是正常的,白凝愁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然而就在陆专一将要解开那最后一层的内衣时,白凝愁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伴。”
这是白凝愁对陆专一特有的称呼。
伴字是常伴左右的意思。
陆专一正解内衣的手停顿半空,脸色愕然。
怎么回事?
难道最后一层内衣是不能解的?
但记忆里的步骤就是这么说的,我只是照做而已啊!
白凝愁仍闭着眼,声音清冷:“怎么手这么抖?”
陆专一心想第一次亲手脱女人的衣服,那能不抖吗?
没等陆专一回答,白凝愁便猜出他的想法。
“第一次,紧张?”
陆专一深吸口气,回答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些……”
“不必担心,朕又不会吃了你。”
白凝愁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专一:“更不会因为你更衣的手法不好就罚你。”
显然,在她看来,陆专一的紧张源自于对手法的不熟练,害怕惹得自己不高兴。
至于男女之事,她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
毕竟陆专一是宦官,不是男人。
陆专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小人明白。”
“嗯。”
白凝愁重新闭着眼,一边任由陆专一解开内衣,一边另起话题道:“方才听顾满说,你家中有兄弟去世?”
陆专一闻言微怔,没想到顾满会把这件事与白凝愁说。
他心想这其实是个误会,但当下只能顺水推舟。
“确有此事。”
“你伴我多年,功劳苦劳皆有,如今家中兄弟亡故,朕……总得有所表示。”
“……陛下的意思是?”
“去找内务领百两黄金,好好埋葬家中兄弟,若要风光大葬置办丧事,朕可放你回老家几天。”
陆专一手上的动作愣住,沉默。
白凝愁微抬眼睑,低头瞥向陆专一。
“怎么,嫌少?”
“谢主隆恩!”
白凝愁无言,重新闭上眼睛。
“继续。”
得到白凝愁的准许,陆专一上手继续解开白凝愁的内衣,同时斟酌片刻,开口道:“不过回老家的事,倒是不必了。”
“哦?”白凝愁疑惑,“为何?”
“小人在宫中还有事情要办。”
“何事?”
陆专一沉默。
我总不能说我得找机会干您吧陛下?
他稍作迟疑,总算是编了个还算像样的理由:“家中葬礼已经办过,况且最近几日小翠不在陛下身边,陛下总得需要人来伺候。”
白凝愁嘴角微翘,笑道:“听你所言,朕若是没了你们,便连衣食住行都不明白了?”
这句话虽是笑着说出口,但听上去却有几丝发难的味道。
陆专一心下一紧。
幸好他反应极快,马上解释道:“小人的意思是……有小人在身边,琐碎之事处理起来就方便许多,陛下便可专心处理朝政。”
白凝愁闻言,笑意更浓:“陆伴的口舌功夫倒是不错。”
陆专一回答:“拖陛下洪福。”
说到这里。
白凝愁身上最后一件内衣被褪下,掉到地上。
陆专一心下大惊,连忙俯身低头,却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和其他地方一样,白凝愁的身体没有半点瑕疵,完美得像是老天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他几乎看得入迷,愣在原地。
好巧不巧。
就在这时,白凝愁睁开了眼睛。
而在下一瞬间,白凝愁看到的,是弓起身子,低着头,同时还抱住衣物的陆专一。
只有用这个姿势,陆专一才能不让白凝愁看到自己的脸和反应。
白凝愁问道:“今日怎么一直低着头?”
我低头是因为仰着头啊,陛下。
陆专一抱紧衣物,挡住腿间,然后这才回答道:“小人身体略有不适,过几天便好了,多谢陛下关心。”
“是吗。”
白凝愁并未过多在意,转身走进洗浴池中。
娇躯入水的声音响起,陆专一悬着的心这才掉了下来。
他抱起尚有余热和香味的衣物,有点不舍地放到旁边的桌上,接着走到池边候着。
白凝愁这时才取下发簪,那是她唯一不让陆专一碰的随身首饰,将发簪放到一旁,瀑布般的柔顺黑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大半浸入水中。
“唔……”
一声舒畅的喘息声从白凝愁口中发出,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陆专一候在洗浴池旁,时不时瞄两眼白凝愁沾着水珠的身子,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
若能有幸一起……
脑内浮想联翩之际,陆专一目光上移,当他看到白凝愁的脸时,他忽地愣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被脱光了衣服,明明身体的所有部位都被陆专一看了个干净。
这分明是对于寻常女性而言极其羞耻的事情,可白凝愁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害羞。
只有理所当然。
这一刻,陆专一明白了。
自己对于白凝愁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
侍从对于帝皇来说,不过是一件方便的随身物品,一些会说话的家具。
人是不会对家具或者物品感到害羞的。
陆专一嘴角微涩,内心苦笑出声。
“系统啊……”
“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一个宣誓不近男女色,且不把自己当男性看待的女人。
这要怎么才能攻略?
牵个小手都费劲,更别提爬床上去了。
【其实难度也不是特别大】
脑海中响起一阵声音。
陆专一眉头微挑。
“系统兄有何高见?”
【宿主莫慌,我有后手……】
未等系统将后话说出口。
“陆伴。”
下一刻,白凝愁忽然从水中起身。
水珠从她宛如凝脂的肌肤上滑落,湿润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上。
她转头望向陆专一。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