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圣上包庇贼人。
这可是死罪!
纵然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亲信心腹,也不敢妄自怀疑当朝圣上!
而且按现在的情况,如果想要确认白凝愁到底有没有包庇贼人,就必须掀开那床被子!
如今天色已晚,白凝愁早就宽衣解带上床。
此时她的身体正被床被裹着,里面最多只会穿着一件内衣。
在这种情况下试图掀开被子,如果发现了窃贼那还好说,如果没有发现……
那恐怕就不单单是死罪那么简单。
最起码也得是个满门抄斩!
“你知不知道朕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
白凝愁紧盯着孙浑,“擅闯寝宫,还敢怀疑到朕的头上,是谁给你的胆子?”
“微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特来护驾!”
孙浑连忙低下头,指着门槛外的血迹:“陛下请看,那歹人已被微臣所伤,流血逃窜至此,有无数人可以替微臣作证……”
白凝愁眉头紧蹙,目光落在门槛外通道的血迹上。
唯独这铁证如山的血迹,是做不得假的。
白凝愁看着他,缓缓道:“但是,朕未曾看到歹人进宫。”
孙浑的头压得更低,“那贼人诡计多端,陛下审阅奏折已劳苦疲惫,或许正巧没能注意到歹人的行踪,但微臣确信,那贼人应当就躲在陛下的寝宫之中!”
听到这句话,白凝愁忽地笑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把朕的寝宫翻个遍不成?”
“微臣怀疑那贼人意图谋害陛下,如此害种,断不可留!”
“好。”
令孙浑感到意外的是,白凝愁忽然一口答应下来。
她意味深长地盯着孙浑。
“朕准你搜查这间屋子。”
这句话一出口,孙浑愣了愣。
躲在白凝愁被子里,贴着她后背的陆专一也愣了愣。
可是很快,白凝愁又补充说道。
“但若是这里没有窃贼的踪影……”
白凝愁眼底生出一丝淡淡的杀意。
“朕就要你的命。”
一瞬间。
孙浑汗流浃背。
他的目光再次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床被子上。
如果那床被子里有人,那一切好说。
现场抓包窃贼,可谓百口莫辩。
可如果被子里面没人呢?
那孙浑就是犯了欺君犯上之罪,还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白凝愁想杀他,理由非常充分!
念及此。
孙浑再度看向那床被子,面露犹豫之色。
按理来说,那小贼绝对就藏在被子里。
可如果这本身就是个局,就是为了引诱他上钩的话该怎么办?
不掀这被子,他还能想办法让白凝愁从轻处罚。
掀了这被子,那就真的是在赌命。
霎时间,孙浑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对自己不利的可能,额头的汗水越淌越多。
沉默。
房间里一片死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孙浑终于开口。
“陛下……”
孙浑紧张地深吸口气。
藏在被子里的陆专一也紧张地深吸口气。
白凝愁只觉脖颈处微凉,有点没好气地用手拍了两下背后的陆专一。
陆专一被拍了两下,下意识调整了动作,手臂放在了白凝愁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白凝愁脸色变了变。
但是很快,她继续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盯着孙浑,问道:“如何?”
孙浑从地上起身。
他在原地站定数秒,接着摇摇头,默默地退出了门槛。
“微臣可能看错了,那窃贼可能逃去了其他房间。”
孙浑终究没有掀开那床被子赌命的勇气。
孙浑俯首作揖,说道:“但微臣确实是追寻贼人至此,绝没有擅闯陛下寝宫的意思,微臣是担心陛下安危,这才有所冒犯,望陛下谅解。”
白凝愁眼中的杀意退去几分。
她瞥了眼不远处地面的血滴,淡淡道;“朕知道了……不过,就算情有可原,你私自擅闯寝宫也是重罪……”
孙浑抬头,“陛下的意思是?”
白凝愁稍作思忖,旋即呼唤一声。
“小翠。”
话音落下后,不出三息功夫。
一道翠绿的倩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孙浑身边。
小翠单膝跪地,低下头,姿态恭敬。
“小翠在。”
“带孙浑去刑部领一百大板,扣两年俸禄,再押入刑部大牢禁闭!”
孙浑脸色变了变,半晌过后,他苦笑两声,原地跪下。
“谢陛下开恩。”
说罢。
孙浑阴恻恻地盯了那床被子一眼,旋即甩了甩衣袖,缓缓起身,被小翠带着,去往刑部大牢。
……
……
孙浑走了。
在他多疑性格的影响下,他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床被子。
他怕死。
越贪就越多疑,越多疑就越怕死。
白凝愁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确信孙浑不敢赌命。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白凝愁悠长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
陆专一从被子里钻了个脑袋出来。
“走了?”
他朝白凝愁问道。
白凝愁点了点头。
陆专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挪了挪身子,想从床上离开。
但白凝愁却伸手直接按住他,把他重新按回了床上。
陆专一满脸错愕,“陛下您这是……”
白凝愁说道:“你受了伤,不方便走动,若是出去被人看到,容易留下线索。”
陆专一试探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白凝愁想了想,“你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吧。”
留宿一晚?!
陆专一的表情很微妙。
平心而论,刚才他已经在极限压枪了。
他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完全贴着白凝愁。
白凝愁肌肤的触感和体温还有发丝间的香味一起传导过来,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尤其白凝愁此时全身上下只穿着纤薄的内衣,这甚至比一丝不挂都还要具有杀伤力。
懂行的男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女人不是穿得越少越好。
这和【如果想让一个什么都没穿的女人更加暴露,那就让她穿上丝袜】是一个道理。
让陆专一在这里留宿一晚上!
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陆专一思前想后,还是准备起床。
“那我去桌旁休息。”
“不用。”
白凝愁再次出手,将陆专一又压回到床上。
她对陆专一说道:“你身上负伤,朕怎能让伤员靠着桌子休息?”
陆专一嘴角抽搐两下,“那陛下的意思,莫不是要让微臣和陛下睡一个晚上?”
白凝愁笑了笑,“怎么,你不愿意?”
陆专一:“……”
从生理方面和感性方面,陆专一那是一万个心甘情愿。
能让他跟白凝愁同枕而眠,就算是让他住宫殿开跑车他也愿意。
但是理性告诉他,千万要小心!
白凝愁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这个不太好吧?”
陆专一尝试努力。
“没什么不好的。”
白凝愁一脸淡然。
陆专一无奈道:“君臣有别,睡在一张床上,说出去有辱陛下形象。”
白凝愁又是嫣然一笑:“为什么要说出去?”
陆专一:“……”
见陆专一既想要又不想要的样子,白凝愁渐渐板起脸。
“让你睡你就睡,跟朕睡莫非还委屈你了不成?”
“没有没有……”
陆专一满脸无奈。
委屈的不是我,是二弟呀!
它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还必须得遮遮掩掩,如此委屈羞辱,大丈夫怎能忍受得住?
不过现在不能忍也得忍了。
毕竟陆专一已找不到借口和理由离开这床被子。
“呵呵。”
白凝愁见陆专一安分下来,笑了笑,接着又问道:“所以,你这次是失败了?”
陆专一被孙浑追杀,逃回万岁殿,还受了伤。
怎么想都是潜入失败了。
但白凝愁的语气里不含苛责,更多的是关心。
陆专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白凝愁不解:“什么意思?”
陆专一想了想,道:“微臣虽然暴露,但并非没有收获。”
“哦?”
白凝愁来了兴趣,两眼微微闪着光,“什么收获?”
陆专一将胸前那张折叠过的名单取了出来。
“陛下!请过目。”
……
……
名单映入眼帘。
以白凝愁的头脑,无需陆专一提醒,就已看出这名单的意义。
她默默从床上坐起坐直,容颜变得比冰山还要寒冷。
“原来如此。”
白凝愁阅览完名单,长出口气,“与朕想得差不多,白庆康果然已拉拢了不少朝中重臣。”
陆专一问道:“陛下有何打算?”
白凝愁稍作思忖:“不着急,现在有了这名单,朕可以一个个慢慢处理过去。”
她越是审阅这份名单,思维就越发清晰。
白庆康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正是因为名单上还有很多大臣没有倒戈向他。
这些大臣并非全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不如说大多数都是文臣。
白庆康非但不傻,而且足够有耐心。
先且不论他现在有没有动兵强抢皇位的能力。
就算他有,在没有拉拢多数大臣之前,他都不会贸然动手。
造反靠的不是兵力,而是势力。
没有臣子能人支撑的皇位,就是一具空壳。
现在有了这份名单,白凝愁就能精准打击庆康派的臣子,无需像以前那样浪费时间去监视。
念及此。
白凝愁朝陆专一嫣然一笑。
“又是大功一件,陆伴,你总是能给朕带来惊喜。”
“陛下言重了。”
“这都是朕的真心话。”
白凝愁看向陆专一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
“好了,把衣服脱了。”
“……啊?”
陆专一震惊道:“为什么?”
白凝愁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的伤,总得要人给你上药吧。”
陆专一这才想起自己肩膀的伤还没好,迟疑片刻后说道:“那微臣就只脱上衣?”
白凝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你下身可有受伤?”
陆专一摇头:“没有。”
“那脱上衣就是。”
“那还好。”
陆专一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脱下带血的衣服,背过了身。
白凝愁看着那尚有血渗出来的伤口,忽然沉默了。
她脑海中翻涌起无数过往的回忆,一张张脸从她记忆里闪过。
白凝愁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低声说道:
“陆伴,辛苦你了。”
【叮】
【剧情改变进度50%】
【宿主努力已有成果,请继续努力】
听着耳边系统的提示音,陆专一貌似很轻松地笑了笑。
“不辛苦,都值得。”
白凝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刺激的药粉涂抹在伤口上。
一阵阵剧痛传来,让陆专一浑身肌肉都在发抖。
他尽可能忍着疼痛不要出声,因为这会让他看起来更男人一些。
他这时想起了刮骨疗伤的事迹,于是决定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
“陛下。”
“嗯?”
“您莫非打算就这么放过孙浑?”
他本以为白凝愁会借题发挥,对孙浑下杀手。
但就算是考虑到后续影响而没有直接出手,只是一百大板、罚俸禄和禁闭的惩罚,也实在少了些。
方才那般情况,白凝愁大可直接革去孙浑的职位,孙浑怕是也不敢说半个字。
为何白凝愁的责罚会这么轻?
难道她真打算放孙浑一马?
“怎么可能?”
白凝愁淡笑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最适合杀他的时候。”
说着,白凝愁瞥了眼旁边的名单。
这名单上的内容,确实是白庆康的势力范围。
然而名单本身并不能证明什么。
红圈与黑叉与问号的意义,都是推测,而不是证据。
所以单凭这一份名单,没法给孙浑定罪。
陆专一若有所思,隐约猜到白凝愁的想法。
陆专一问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很快。”
白凝愁说道。
“他很快就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