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放下裙摆,在头顶的王冠恢复平稳后,用着黄橙色的眼睛望向我。
诶?……总感觉呢,我们是伯爵家吧?照理来说不应该由我这边先行礼吗?
弗雷克用手轻拍了正愣住的我的后背,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我想他刚才应该是打算叫我行礼吧。而且这时我才注意到广场的人早就安静下来,将目光都投向我和公主殿下。
额,怎么行礼来着?……啊对不起,请不要盯着我了,伊琳娜!
“呵呵,”轻声的笑语传了过来,打破了我焦急的现状。我向发出声音的人望去,只见公主殿下正用手微微的遮住嘴部,不像我笑的时候那样显的俗气。她将手放下,以微笑迎着我道:“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的,艾路克先生。”
我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真的感觉有些丢脸,但原因不是因为我在大庭广众下做出失礼的行为,而主要是因为我觉得我还不如心智比我小十九岁的少女沉稳这件事。
我又抬起头,重振气势,在脑内规划出动作,和中世纪欧洲行礼相似,但又点不同。先将双脚闭拢,左脚放在稍微前面些的位置,再是左手抚着右胸,因为现在没帽子,右手垂直放就好,最后身体微微向前躬同时点头。
“初次见面,第三公主路易丝·伊莉莎白·雷克斯殿下。我为我没有提前行礼这件事感到十分抱歉。但还请日后多多关照。”
公主殿下笑了笑,道:“没事的哦,这次是我行礼太早了,艾路克先生不用在意的。”
是想找个台阶给我下吧。年纪轻轻,但有着很沉稳的举止和深谋的远虑呢。这就是王族吗?真可怕。
“嗯……既然露易丝公主殿下这么说的话,小人就只能原谅自己了呢。”
“艾路克先生。这样听起来会有种我在强迫你的感觉哦。”
“啊……小,小……小的怎敢。”
“呵呵。”公主殿下又笑起来,解释着:“开玩笑的哦~,艾路克·.德克.贝特雷斯先生。”
诶?……还请不要突然开这种玩笑好吗!公主殿下!
“嗯……公主您开心就好。”
忽然,一位紫发蓝瞳的修女从神殿大门走来,直至我们中间,然后有意聚集目光地抬高声调对我和公主殿下传达话语:“露易丝公主殿下,艾路克阁下,还请接下来转至教堂大厅。”
之前我已经丧失了先行动的主权,这次我得抓住才行。
我向前走了一步,对过来的修女说道:“我明白了,那个……”
修女见我有些迟疑,便对我回复道:“克洛尔·卡米卡拉。”
应该是她的名字吧,的确会被看出来呢,感觉现在的我好逊,但也不能撤回啊。
“嗯,克洛尔·卡米卡拉。”我转身对露易丝公主伸出左手,恭敬地道说道:“那个,露易丝公主殿下,我们走吧。”
露易丝公主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但她还是先用手遮了下笑,恢复过来后便将右手滑动到我手上。然后我轻握她的手,让公主殿下走了两步我们双方才将手放下,最后我稍稍缓慢脚步,让露易丝公主走到我前面。我们以这样的位置关系穿过大门,走进教堂。
走在延伸向神殿大门的红毯上时,我才得以好好观察这个神圣的建筑。粗略估计的几十米高的哥特式教堂,大概是用高端大理石为材料的缘故,在冬日发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洁白。我们正走向的拱形门上面雕刻着雷克斯特帝国的圆框半剑国徽和圣教皇国的三角框交叉三圆环国徽,表示这是建立在雷克斯帝国,但直属于圣教皇国的教堂。顺带一提,世界各国都分布着教会,好像连魔领也有,而绝大多数的大型教堂的主要管理人也就是主教都是圣教皇国的人,而小型教会都是由当地神官负责的,貌似魔领就只有唯一一座大教堂而其它都是魔族自营的小型教会。之后是,很明显的能看到两旁连接塔的飞扶墙,飞扶墙很朴素,但顺着飞扶墙,将视线从正门移向高嵩的塔时,就会看到塔的高处墙面有着教皇的雕像。
进入教堂内,便看到一直链接顶部的大理石支柱。而在大厅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倒放的巨大石雕大剑,再走进些才发现大剑的剑柄顶部直接连接着顶部,而剑刃前端被两个石柱托住,又将视线顺着下移,目光集中在了石柱之间的中空石圆球上,而球体也被一个两端粗中间细的金色石柱所支撑着。这貌似就是弗雷克之前提过的神迹祭坛。
一位红色教衣的老人就站在神迹祭坛的石球旁边,面带和善地投来目光。他忽然向我们递过话来:“久候多时了我是这里的主教曼德拉·克林。今天将由我来负责露易丝公主大人和艾路克大人的神迹检测。”
我们在主教的面前停下。我转头观望着后面跟进来的人群,但貌似不见骑士们,无论是贝特雷斯家的还是公主殿下的,但同时我注意到在大厅的角落貌似有着跨前戴着红十字花纹布的骑士驻扎,他们身穿遮脸的铠甲,手持三叉的长枪,腰间还撇着一把剑,一动不动,和雕像一般。
“呃,那个……请问露易丝公主大人和艾路克大人谁先进行仪式呢?”
我转过身对主教回道:“让公主殿下先吧。”然后我又对露易丝公主预祝道:“我真诚的期盼着露易丝公主殿下的喜讯。”
公主回道:“那我也先预祝艾路克先生的喜讯了。”随即,她向前迈了一步,遵循着主教的指示进行仪式。
“请露易丝公主大人先将右手抬起我会给您先画上教会纹章,还请在那之后将右手放入球体中空处。”
露易丝公主殿下简答地回应了句:“明白了。”便照进行下去。在公主殿下将右手放入球体后,手上的纹章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即球体下面的金色石柱也发起光来,最后在石剑剑间与球体顶端之间的空隙出现了快半透明的金色屏幕。屏幕中红色的字体开始浮现:
露易丝·伊莉莎白·雷克斯
性别:女
身份:雷克斯特帝国第三公主
审理事项:神迹检验
责任人:贝特雷斯区域主教曼德拉·克林
审理结果:[雷克斯]【Sword Skill(剑神技)】(王级)(直接伤害类神迹、增益类神迹)大幅提高与剑术相关能力的数值成长率,以及得到附属技能【剑光一闪】与【潜意识剑击】
[雷克斯]【 Power - Sword Emperor(剑皇之力)】(帝级)(血缘专属)(直接攻击类神迹)(汇聚一平方米区域内所有魔力,短时间凝聚出大型魔力剑。(区域大小由持有者素质决定。)
咖喱棒?!!!喂喂,未来不会是要被称为骑士王吧?(注,来源出自FGO中亚瑟王的形象。)
“““哦!!!!”””我和台下的看客们一样,将震惊以声音全部展现出来。
随之,身后传来透露着骄傲的谈论声“不亏是公主大人!”“那可是血缘专属的神之神迹啊!好像露易丝公主大人是这几代唯一一个!”“好好看下一个,还有【sword skill(剑神技)】的辅助呢!”“看来这会皇室的力量要大于剑圣世家了!”
一次性在同一神的祝福下得到两个神迹,真厉害啊!不知道我的怎样呢……
在公主殿下退开之后,我走到主教面前。主教托起我的手,在手背用血画了个十字,然后我就和公主殿下一样将手放在球体内。球体内壁的刻字开始发出微微的金光,手上纹章才开始发光,最后随着金色柱体发光我的屏幕也浮现出了信息。
艾路克·.德克.贝特雷斯
性别:男
身份:贝特雷斯公爵一男
审理事项:神迹检验
责任人:贝特雷斯区域主教曼德拉·克林
审理结果:(绯特维尔)【dancing with the elves(与精灵共舞)】(王级)(辅助类神迹)能与精灵沟通,得到区域内大部分精灵的加护。(区域大小由持有者素质决定。)
(雷克斯)【剑术提升(Sword Technique Enhancement)】(中级)(效果增益类神迹)能一定程度上提高与剑术相关能力值成长率
王级,王级诶!终于有个厉害的能力了。但是……嗯?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
我又仔细看了下,才发现王级神迹的加护神明是精灵王绯特维尔。
然而,这时,背后传来的瞎话打破了这样的僵局。“剑皇的加护竟然比精灵王的弱诶。”“剑圣世家不是雷克斯的臣子吗?”“贝特雷斯家族效忠着两位神,虽然知道会得到两位神的加护,但……”“是吧,不会是贝特雷斯家对剑皇……啊!”“别瞎说!堵着你的嘴!”“不过,的确啊,毕竟这是剑圣世家头一次出现精灵王加护大于剑皇加护的孩子。”
“真是没想到啊,父皇口中的剑圣之子竟然……”就连旁边的露易丝都这样嘲讽着我,果然之前的玩笑话只是为了巴结“剑圣之子”这个人吧。
是啊……毕竟我是雷克斯特帝国的臣子,本来应当是剑皇的神迹大于精灵王的。但作为未来的贝特雷斯家主的我,却出现了反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连精灵王绯特维尔面都没见过一次。
沉重的宣告声中混杂着嗡嗡作响的舆论声,在高大的墙壁间回响。仿佛汇聚在一起幻化成了一把千金锤,将我的肺压在骨头上。无法保持理性的呼吸声,疯狂逃命的心脏声,明明如此小声,现在却听得一清二楚。碰!碰!碰!呼!呼!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里忽然显现了弗雷克和伊琳娜的样子,看到了布雷克和伊琳娜环抱着能力测试完后的我说没关系,你还有神技仪式,你可是剑圣布雷克的儿子,你一定有我们暂时没能发现的才华,我亲爱的儿子。而现在,我只能捏紧双拳,面容上泛起一丝潮红,为什么?我的王级加护会是精灵王?神啊,你要我重生,是为了羞辱我的吗?让我成为一个剑圣家族的笑话,啊,是啊,前世的我不也是个人渣吗?为什么呢?要让我看到这么美好的画面,是因为他们是我这一世的父母吗?……不啊,原因我知道的,是侥幸,我想要他们给我的救赎,说他们和其他的父母是不一样的,不会嫌弃我的。
我转头,让眼睛死死瞄准目标,视线从一个又一个表情失望与惊恐的人上扫过,不是这个人,不是那个人……诶?这是谁啊,二楼那个一脸呆住的人,一直凝视我的人,完全绝望的人,仿佛脸上盖了一层黑雾的金发骑士……好像和我找到的人很像啊,他不是弗雷克吧,不是弗雷克……吧……
不,他就是……他是天才剑圣弗雷克,他是艾路克的父亲弗雷克,他是我的父亲……弗雷克。然而我回望着旁边的母亲,她迷茫的脸上挂着的眼神中那怜惜的目光此时此刻却像一把能划破世界的利刃刺穿我的心脏,让我彻底死心。
果然啊,所有的父母,不,不对啊,是所有的大人都这样啊……只要是没用的人,他们就想让那群废物死死地在绝望中挣扎……嗯
啊……该死!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死死地沉着头,从窗户一拥而入的光太过明亮,让腐朽,恶臭的人渣清楚的显现在所有人面前……被自己所熏到眼睛发黑的我,再次看到了那个高三的人渣……
一个瘦小虚弱油腻的少年,坐床的角落,死死捂住耳朵,妄图断绝恶魔的诱惑……
“那个……张三啊,就是呢。不用紧的,大不了名字改一下啦。是妈妈不好啊,不该给你取这么一个名字的。”
“小三啊,听老爸讲。一个人啊,生在世上,一定是有自己的长处的。这不是瞎话,是我们的经验啊。小时候你妈就经常讲吧,上帝给你关上了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的。听话,把门打开。”
少年在心里呐喊着: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啊!你们怎么不早点把名字改了啊!该死!混蛋!反正我就是是个人渣啊!现在都无济于事了啊!
最后,少年一拳打在了衣柜上,怒吼着:“滚!”
“小三!好话不听啊?!软的不行,我就不信我直接把门踹开还把你拎不出来了我啊!”
“别把门踢坏了,门值不少钱啊。不值得,反正等他成年了就可以了,再等等吧。”
声音逐渐远去,少年舔食着手上的血,喊着悔恨和绝望倒在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