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安,请问您就是陈雪阳先生吗?”
门外的小哥一看见我就很热情伸出手,语气平缓的问。
“是我,是我,请问你是?”
我握住他的手问,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在会晤外国领导人。
“哥哥,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松开手,用像是“我是新来的快递员。”般平静的语气介绍了自己。
哎呀原来是不知道从哪颗石头蹦出来的亲弟弟呀,快请进快请进……个屁啊!
这件操蛋的事发生在期中考试结束后第一天假期的晚上。
当时我刚吃完饭洗完澡,俗话说得好,饱暖思那个啥,于是我打算和多日不见的日语老师来一次深入灵魂的交流。
我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客厅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本来我还以为是逆风快递给我派件来了,结果打开门快递没收到,弟弟倒是收了一个。
我抑制住吐槽的心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亲弟弟。”
他的五官看起来不像亚洲人,但头发却黑的像五块钱一瓶的蓝天钢笔水似的,这样的要么是外国人染了头发,要么就是……亚裔混血儿。
我心想老爹你行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外国妞种下了革命友谊的种子,我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你连根拔起啊?
“不好意思,我不办保险。”
我看了一眼呆立在门外的亚裔少年,边说边准备把防盗门拉上。
最近保险业务都喜欢玩这一套吗?能弄来个亚裔混血儿来给我推销保险,你们还挺下血本啊。
“等,等一下!麻烦停一下!我我我是有证据的!”
门外的少年愣了一下,忽然上来双手扣住门框,用脚塞在门缝里说。
好烦啊这个人。
“什么证据?”
我八百个不愿意的把门打开,不耐烦的问。
“哥,哥哥你看看这个!”
他转过身去,在旅行箱里掏出了一小打白纸递给了我。
我低头一看,白纸第一页写着《XX法医学鉴定中心 司法鉴定意见书。》
这是啥,证明自己是精神病的诊断书?
我抬头瞄了那个青年一眼,皱着眉头翻开了诊断书。
薄薄三张白纸里大部分东西我都看不大懂,只看见了开头委托人写的是我爸的名字,而结尾用加大加粗的字体打出了这样一段话。
【从遗传学角度分析,可以证明委托人是蔡玉寒的生物学父亲。】
这是……亲子鉴定?
我挑起眉毛,忍不住又多看了门口的小哥几眼。
他眉眼里一点我爸的痕迹都没有,我爸不可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怎么样,哥哥你相信了吗?”
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容,轻声问。
“亲子鉴定这种东西,只要有台电脑和打印机,外加一个萝卜做的印章,轻轻松松就能造假吧?”
我把少年浑身上下看了个遍,希望能看见他神色中的慌乱。
他好看的眉头一皱,把手揣进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片。
终于撑不住了,要开始推销保险了吗?
我接过纸片,下一秒就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信了大半。
纸片上写着
【帮帮你弟弟,雪阳!】
这的确是我爸的字迹,我相信世界上能把汉字写的像是韩文的估计除了我爸就没几个人了。
“等,等我打个电话哈。”
我皮笑肉不笑的挥挥手示意那个小哥走进来,然后一个箭步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一把抓起电脑桌上的手机就给老爹打了电话,他当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国外种下的革命种子都长成大树了,现在那会叫哥的大树就拖着行李箱站在我家客厅里呢。
“……喂?咋了啊儿子?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我刚起来还没吃早饭呢。”
话筒里嘟嘟嘟的呼叫声响了很久,终于传来了慵懒的中年男性声音。
“爸……”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先叫一声爸铺垫一下。
“等等等等等!要是缺钱就别开口了,我现在给你挂了电话还能省点话费。”
电话那头的老爹听见我口气不对,态度立马来了个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托马斯螺旋升天回旋的转折。
我心想要是缺钱还真好说了呢,你当年种下的大树就立在客厅里呢,这树要真是他种的,我用我妈稍微威胁一下我爸,他怕不是要把鞋垫底下买烟的私房钱都给我寄过来。
“爸?我妈在旁边呢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会傻到张口问他当年在西方的神奇大陆上有没有播下生命的种子,这话要是被我妈不小心听见给我爸来个斩草除根,等他俩年末回来我管两个人就都得叫妈了。
“啊?在旁边呢啊,我俩都刚起。你那边都黑天了吧?我这儿才早上五点多,最近晚上加班,快把你爹这一身老骨头累断了……”
老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絮絮叨叨起来。
我心想我妈在旁边这不好弄了啊,我可不想让我爸变成我第二个妈。
“爸,我问你个事儿,你在外国搞没搞过事情啊?”
我最后还是没抑制住好奇心,极力压低声音问。
“没有,这个可真没有,你小子怎么看你爹的?”
话筒那边传来了义正言辞的回答声,让我感觉内心一松。
再怎么想,那可是我爸啊,怎么可能出轨呢。
“其实也不怪我,在家来了个混血儿,自称是你私生子,还拿了亲子鉴定给我看,连用你字迹写的纸条都有,我心里没底就想打个电话问问……喂?喂?爸?”
我放松了不少,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话还没说完一半,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
卧槽说好的义正言辞呢?
不对,貌似不是我爸沉默了,我分明听见话筒里传来了很多奇怪的嘈杂声音。
扇耳光声,喊疼声、拔刀声……卧槽我不能再听下去了,这是凶杀现场啊。
我手疾眼快结束了通话,握住手机斟酌了一阵,还是忍住没打110。
比起大洋另一端的夫妻纠纷的小打小闹,我这儿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大树亲弟弟要处理呢。
“哥哥,我知道自己突然来访你很困扰,没关系,我只在这里打扰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走也行。”
我走出卧室,还没想好怎么跟大树同学挑起话题,他就目光灼灼的盯住我的眼睛说了这句话。
这下不好意思的反而变成我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这家伙真的是我亲弟弟的话,回来这里投奔一定是因为家里有了变故,我却脑子里一心只想把这家伙赶出去,好让我早点和日语老师们学习理论基础……
“来吧,我带你去我……不,咱们爸妈的房间。”
我伸手捏了捏鼻梁,抬脚迈上上楼的楼梯。
身后传来了大树沉稳的脚步声,但我一直没回头看。
用钥匙打开门后,一股霉味混合着樟脑球的奇特气味迎面吹了上来,让我忍不住用手挥了挥。
虽然这屋子我时不时也会忽然想起来收拾一下,但因为长时间没住过人,终究还是少了点人味。
“你就在这凑活一宿吧,没办法,别的屋子我都没收拾。”
我指指屋子里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朝向他说。
“没关系,有住处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很好了,谢谢你收留我……哥哥。”
大树同学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这句【哥哥】的发音,咬的异常的重。
“没事,你饿的话楼下冰箱里有罐头,我就先下去了。”
我边回应边走下楼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在大树同学身边有点不舒服。
“等等,哥哥。”
我还没走两步,就被大树叫住了。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你有空冲一杯试试看吧,有壮阳补肾的功效。”
他边说边递过来一个小铁盒,我伸出手接了过来。
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说有壮阳补肾功效是在变相骂我看起来像是肾虚呢……
我打开盒子,一股包裹着花香的奇异茶香灌进了我的鼻子,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茶香味。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我握着小铁哥,挥挥手走下了楼梯。
回到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时兴起,我到客厅里拿老爹的茶具泡了一壶大树同学送我的茶。
热水刚倒进去,浓郁的茶香就已经飘出来了。
我等了几分钟,倒出一杯慢慢喝了下去。
这茶果然很香,喝进嘴里竟然只有细微的苦味,细细品味后,茶中更多的是略带鲜花甜味的茶香,而且越喝越想喝。
等我回过神来,一壶茶已经被我消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浑身发热,而且有点晕乎……所以我喝了太多温茶了吗?
不对……貌似有点太困了……茶里面可能……有问题……
我坐倒在沙发上,睡意一潮接一潮的传来。
在我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我分明看见了大树同学从二楼的旋梯上坐了下来,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
咔!
眼前的白光把我硬生生的晃醒了。
我发誓,在醒来的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来做实验了。
我整个人被套在橘黄色的拘束衣里,像货品般摆放在手术台上,眼前是刺眼的无影灯。
拘束衣这东西,在实际体验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重大罪犯和危险的精神病人都要用这玩意控制了,它简直能把施瓦辛格变成玄奘。
现在我能动的只有手指的前关节,想要靠腰拱下手术台都是问题。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国安局终于发现了我隐藏的能力,要把我改造成超级英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