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掏打火机就往房间跑的石悦哪受得了这个？
浓厚的烟雾呛得男孩涕泗横流，身体也跟着剧烈挣扎起来。
但这些混混最小的也比他大出四五岁，黄东被衬衣包裹的手臂肌肉只是微微发力，便将瘦弱的石悦死死摁在墙上，再难动弹半分。
“咳咳…我身上真的…没钱了…”
看着面前还在死犟的男孩，突然松手，石悦唰的一下滑落在地，扶着墙脚拼命咳嗽，擦着眼泪。
阴影降下，对方笑着蹲在自己面前，那笑容比起刚才的阴鹜，更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你身上没钱，那好，我相信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
石悦看不太懂对方表情中藏着的东西，所以轻微愕然后，便是浓浓的喜悦。
老实说，放学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甚至还在腹部用胶带缠了两本笔记本，想着能多扛几脚。
班上好几个同学之前也被他们勒索过，结果只有两种：要么老实交钱，要么老实挨揍。
所以对方此刻的宽恕落在石悦耳中简直是如听仙乐，但谢谢二字还未出口，下一句话便让他如坠冰窟。
“但我们还想确认一下…”黄东嘴角咧的更开，石悦终于发现双三角眼中藏着的阴森。
他本能的靠着墙根，贴地更紧了些，声音再次颤抖起来：“要怎…怎么确认？”
“很简单，我们搜一搜就行，如果真没钱马上让你走，而且那300块保护费也不用你交了。”
对方用弥勒佛式的笑容说着充满诱惑的善语，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意却让石悦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果然，对方紧接着话锋一转，表情玩味的伸出一根手指。
“但如果被我搜出来你身上还有钱…我也不为难你：一块钱，一巴掌。”
话音刚落，不等石悦反应，两根被香烟熏成蜡黄色的手指快如闪电的探进他的衣兜，等拿出来时，指缝中已多了个粉色小布包。
“诶…”
石悦下意识伸手去抢，被黄东一掌推走。
“数数看，看他要挨多少巴掌。”
将布包交给旁边的小弟，黄东抽了口烟，表情似笑非笑。
石悦此刻已经彻底慌了，只能靠在墙角眼睁睁看着他们粗暴的扯坏布袋，然后从里面倒出一沓崭新零钱。
“啧啧，一共三百五十九。”
十五秒后，黑衣寸头混混捏着已经被扯坏的布包在衬衣面前晃了晃，咂嘴道。
“现在的小屁孩心眼儿真特么多，面上装穷鬼，一问一句我没钱，结果一搜身上现金特么比劳资们加起来都多。”
闻言，胡东狠狠瞪了这个说话不过脑的货一眼，继而扭头，阴恻恻的盯着石悦。
“那是我帮别人买东西的钱…你们还给我吧。”
眼巴巴看着同桌交给自己的小钱包还没捂够半小时就被弄坏了，石悦心中被悲愤填满。
可奈何自己跟对方的武力值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强硬反抗的结果只能是被打的更惨。
无奈之下，他只得和对方坦白，并寄希望于对方多少还要点脸，别拿太多。
事实上，即便是混社会，但凡年龄大一些，尤其是那些已经混出了名堂的人，脸这东西多少还是要的，至少他们没那么厚脸去勒索小学生。
可面前这几个平均年龄不过初中的小混混显然不属于这个行列，烟酒槟榔网吧球室游戏厅已经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脑容量占满了。
所以在听到石悦的祈求后，对面几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羞愧，不是犹豫，而是纷纷露出田鼠寻到谷仓般的贪婪眼神。
“帮谁买的？买什么东西？”
“说了就让你走。”
黑衣寸头蹭蹭往前顶了两步，一改之前的凶狠模样，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混了俩月，他也算有些经验，这种印着可爱兔子图案的粉色小布包，基本不会有大人使用，唯一可能的目标群体，就是和石悦同龄的家底殷实的小姑娘。
这下遇到肥羊了…他心里乐开了花。
将几人贪得无厌的样貌尽收眼底，石悦本能感觉这话不能信，自己绝不能把对方名字说出来，说就是在害她。
有了刚才撒谎被戳穿的前车之鉴，这次石悦选择沉默。
但很显然，在几头决心痛宰肥羊的饿狼面前，一切非暴力不合作的行为都显得那样孱弱无力。
“呵呵，不说是吧？想装硬汉是吧？”
“没问题，我满足你的愿望，那咱们接下来就该落实落实惩罚环节了吧？”
“让我数数…啧，三百五十九巴掌啊，给你抹个零吧，三百六，不知道你那张脸有没有你的嘴硬。”
说完，黄东眼角下拉手掌一划：“人架起来，手机录像打开。”
“你…你们干什么…救命！救…”
石悦想跑，结果还没起步就被一把拎了回来，绝望下他只能呼喊。
可刚喊了半句，就被几个混混轻车熟路的按住四肢压在墙上，嘴也用透明胶带封了起来。
甚至边上还有个拿手机录像的。
“咔吧…咔吧！”
黄东好整以暇的掰着手指，发出阵阵脆响，听得石悦额头冷汗刷刷往下流。
“嘿嘿，放心吧，我会轻一点的，毕竟给你打出问题了也不好，如果实在撑不住想说点什么，记得点头哦，只要你说的东西我们感兴趣，你马上就能走。”
看着那个恶魔般的身影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石悦绝望的闭上眼睛。
唉，要是昨晚自己和毅哥坦白就好了，他打架那么厉害，一定能把这些混蛋挨个揍趴的。
…还有那个卖糖的大姐姐…本来还想今天能应付这些人，就去她那里买两颗棒棒糖的，这下…怕是好久都没法去了。
黑暗之中，男孩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劲风直扑面门，对方刚才的说辞显然都是放屁，这第一巴掌至少就用了五成力气，真要打实，肿个包都是轻的，八成得掉牙。
石悦心底突然涌起无尽委屈，但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准备咬牙生扛。
呼！
劲风越来越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石悦觉心一声不吭挨完这顿毒打时，一声裹满寒气的甜美嗓音陡然响起，硬生生将呼到脸前的大手逼停。
“不许打人！”
听到这个声音，石悦心中的大坝瞬间裂了口，汹涌的委屈顺着裂缝四散而出，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躲在电线杆后的沈毅则是默默揣好手里的弹壳，他退出相机，保存好刚刚录制的视频，然后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后方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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