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去年，我们生物老师拿了张二十年烟龄的肺癌患者肺部照片给我们看，真的好恐怖，肺全是黑的。”
“所以如果…”女孩手指愈发用力，也不敢再看对方：“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烟还是尽量少抽点，就算是朋友的建议，好吗？”
……
“毅哥，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没回来，这封遗书，能麻烦你亲手交给我的家人吗？顺带告诉他们：石悦很勇敢…”
女孩的恳求飘荡在耳边，少年的请求回荡在脑海，两者极度相似的语气措辞重合在一起，沈毅心里暖暖的。
还真是亲姐弟啊…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笑了起来。
楚君漓低下头，沈毅的笑声在她听来，像是带着嘲讽。
我好像确实管的有点宽，他应该会有些讨厌我的多嘴吧——
少女心中揣着块坚冰，又沉又冷。
想起在尿毒症折磨下痛苦不堪的外婆，那一幕幕画面就像一把把尖刀，在女孩心中来回切割，痛不欲生。
更痛苦的是：即便她拼尽全力咬牙硬撑，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至于改变？别开玩笑了，她清楚仅凭自己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即便这些话说出来很可能得罪人。
但为了这个相思两年多的男生，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楚君漓不后悔。
她太清楚病魔缠身后究竟会面临怎样的痛苦，她不想沈毅将来变成自己这样。
“抱歉…”乐了两秒后，沈毅收起笑容。
“啊？”突然的致歉让女孩措手不及。
“我刚才不是在笑你，你说的很对。”
“那你是认同我的观点了？”
“当然，我连二手烟都闻不惯，更别说抽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楚君漓高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诶？那你刚才兜里揣着的……”
沈毅笑着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小半盒华子和口香糖，举过肩头朝身后晃了晃。
“出门在外总有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比如今晚，但我不是钱没带够嘛，刚好之前在李叔办公室看到它俩，就顺手协调过来了。”
“等等，你居然敢在派出所，在所长办公室，偷他的东西？！”楚君漓目瞪口呆。
“话别说那么难听嘛…”沈毅掏了掏耳朵：“这明明是协调好吧，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歪理！”楚君漓吐了吐舌头，欢乐中带着尴尬。
与此同时，晋安派出所：
“特喵是哪个孙子把我烟和口香糖协调了？给我站出来！”
李想叉着腰站在办公室门口，面色铁青。
口香糖倒无所谓，但家里老婆管的紧，所以他平时只抽得起紫云。
至于华子，那可是稀罕物，他每月只舍得买一包过嘴瘾，每天抽一根不到。
但就是这么点可怜的香烟自由，都有人要来剥夺，李想忍不了了。
“一帮小兔崽子，平时协调我圆珠笔我也就忍了，连我的烟你们都不放过，没烟抽自己买去啊喂！”
但这次他是真错怪那几个烟鬼同事了。
“李所冤枉啊，我拿人格担保这烟和糖真不是我们拿的。”
几个年轻警员排队站在门口外，满脸委屈。
一个警员赶紧敬了个法国军礼：“是啊，别说拿烟，今天一天都没人进过您办公室，除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李想要再意识不到问题，就枉为老侦查兼老刑侦了。
他咬牙切齿：“沈毅你个小兔崽子，我在前边抓破头皮给你想办法，你在后面协调你李叔的命！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缓缓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桌，哭丧着脸。
“这才月中…剩下的十几天可怎么活啊——”
“阿…阿嚏！”
正和楚君漓有说有笑的沈毅，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女孩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此刻的晚风有些冷，她想找点东西给对方披上，可无奈摸了摸，浑身上下也只有一条裙子，给他自己就该裸奔了。
“不是，八成某位所长在背后骂我呢。”
“呵呵…”女孩被少年的幽默逗笑了，她打趣的说：“谁让你偷人家东西的？要是我，现在就给你铐起来…”
“那叫协调，不叫偷。”沈毅再次纠正。
“协调？”楚君漓被这个反复出现的陌生词汇勾起兴趣。
她好奇的问：“这个典故有什么出处吗？”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沈毅抿唇一笑。
“其实也不是什么典故，勉强算个梗吧。”
“我小时候在部队大院生活过半年，那时候我爸的衣服全晒晾衣场，天天被人偷换，都是以次充好，他们美其名曰：协调。”
“叔叔真可怜。”楚君漓捂着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是啊，不只是衣服，有时候连鞋袜内裤，都能给你协调掉。”
“啊？”楚君漓大受震撼。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在部队其实挺正常的，一帮大男人也不太在意这些。”沈毅自顾自说着。
“但我爸忍不了，那年他刚提干，好不容易可以自己买内裤，不用穿着公发的磨裆神器跑五公里。”
“结果平均三十块一条的内裤，每次都是只穿几回就给协调了。”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太好啊…”楚君漓问到。
一听这话，沈毅乐了，嘴角比ak都难压。
“其实挺好办的，有次我爸实在受不了，就在晾衣服的时候往内裤里喷了点辣椒水…你别说还挺管用，之后他的衣服就再也没丢过了。”
“噗！”楚君漓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笑得香肩乱颤。
“原…原来如此，我现在觉得叔叔有点坏了。”
沈毅温和一笑：“其实也是没办法，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想好好相处，可有些人做的太过分，你就该给点教训，否则他们会蹬鼻子上脸。”
想到沈毅下午的种种举动，楚君漓深以为然：“说起来，这一点你们父子俩还真像。”
“谢谢夸奖。”沈毅满脸自豪。
“不过…这跟你协调李叔叔的东西有什么关系？”楚君漓突然想起这茬，好奇问到。
“因为他就是那个偷裤贼。”
沈毅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不得不说，协调成功的感觉……真爽！
楚君漓愣了愣，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甜美的嗓音随着晚风一起，越飘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