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见过雷兽，”我对维罗妮卡说，“从来没有。”
“一次都没有？”
她的脸上写满惊讶。
维罗妮卡也没见过雷兽。她让我讲末日时候的事，那些我想忘掉的事。
“我听说，它们移动时声音像打雷，所以给它们取这个名字。”
我用铁夹捣碎炉子里的柴火。壁纸燃烧发出步枪的噼啪声。
“见过它们的人都死了，听过它们的声音却没事。难道雷兽只袭击看得到它的人？它对盲人感兴趣吗？”
维拉若有所思。她捣鼓着放在墙边的吹火筒，像在演奏竖笛。
“有道理。”
我觉得有道理。
“你真敷衍……”
维罗妮卡有些生气。
“我没有。”
“你就是！你开始讨厌我了！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
“蠢货。”
我懒得跟她多说。
今天的晚餐是烤土豆，还有黄豆。土豆是我们自己种的，是我去年从谢苗伊万诺维奇的地窖里偷的。
谢苗上周失踪了。他的家里剩不少东西，我们走运了。
黄豆是罐装食品。
末日后人们有吃不完的罐头，什么豆子都有，尝着像揉成团的盐巴，闻着让人想起那句“生存还是毁灭”。
我将煮好的黄豆罐头倒进碟子里，再把烤得硬邦邦的土豆揉碎浸入汤汁，这样吃得更饱。
炉子的余火用来点燃蜡烛。蜡烛也是谢苗家里拿的。通透的烛光在漆黑的房间里忽明忽暗，像在跳舞，像收音机里飘忽不定的短波信号。
“咱们是不是有点浪费？”
维拉端起烛台，担忧地说。
或许吧。除了烛光晚餐，我想象不到其他使用蜡烛的场合。末日过后人们能做的事情很少，少到没有意外发生。
冬天的菜凉得很快。
“每天都吃这些……”
维罗妮卡不满意。
她昨天也不满意。
收音机开着，喇叭里有杂音。
我看向家里的挂钟。距离节目播出还有一段时间。
家里的前一台收音机使用干电池，但我们没有更多电池。那段时间我们的晚餐就在沉默中度过。
谢苗家里有台配备手摇发电的收音机，它让这个家再次热闹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维罗妮卡不厌其烦地用汤勺敲击盘子，蠢到家了。
没等我想出刻薄的话，收音机喇叭里面传出声音：
“本日23时起，南部地区将有严寒橙色预警。捷尔诺波尔晚间小雪转阴，预计-8到0摄氏度，湿度65%到82%，阵风5级，预计明日……”
维罗妮卡开始祈祷好天气，我继续啃土豆。
“年后，气温逐渐回升。预计从2月20号开始……”
喇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听见没？好天气来咯！”
维拉欣喜若狂。
——只是可能而已。
我想提醒她。
晚餐结束后，我和往常一样收拾好盘子。路过挂历时我撕掉了今天的页码将其扔进炉子。如果预报属实，下个月就不用和维拉挤同一张床了。我很想念自己的房间。
冬天就快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