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教堂搜过去，不得有任何遗漏！”威严的女声清晰无比，没有丝毫感情。沿街的普通民众都赶紧收起东西，躲进临近的房屋里。
如果有胆子大的人，敢从楼上的窗口往下看的话，就能看见那位凶名在外的第二王女——伊莱恩•德•布拉索斯。
莱斯帝国原本只有一位最高统治者，那就是皇帝。但上一任老皇帝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临死前宣布将皇位一分为二，分别交给自己的两个孙女，而不是自己仅剩的儿子——如今的莱伯维茨亲王。
第一王女是布兰德公女，奥兰塔•德•布拉索斯，因为略微年长一些，又和老牌贵族们非常熟悉，坐镇王都，掌管行政大权；
第二王女是先太子之女，伊莱恩•德•布拉索斯，虽然年幼，但战功赫赫，总辖军事，同时还是布拉索斯特区的执政官。
头戴银色王冠，黑色长鬈发披落，焰红发尾，冷酷金瞳，以及从未改变的黑色骑士甲，这就是她在一般民众眼中的形象。
嗜血王女，猎杀凶星。
针对格登教会的“搜查”，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无论是地广人稀的北方公爵领，还是自由市安琉斯特，但凡存在教堂，第二王女的军队都会进行“搜查”，死在“搜查”中的神职人员不计其数。教会孱弱，依靠王都才能影响信徒，而第一王女又默许了第二王女的行动，这使教会的处境愈发困难。
南方，信徒比较多的地区。先皇封给格登教会的两个个贵族领——巴德大主教辖区和教会领，都在这里。如今的巴德大主教还是当今的教会圣女，不必说，她的领地里，神职人员数量绝对不在少数。
也正是如此，在“搜查”完大半个帝国后，第二王女的目标就落到了这里。
就让我来看看，这里的蛀虫有多少吧。
伊莱恩骑在马上，腰间束着贵族长剑，带着一队黑甲斥候在街道上缓缓行进。不必担心有人会逃跑。伊莱恩眼里闪过冷光，整个主教辖区都已经布满了她的军队。
圣女应该也在吧？
杀了圣女，教会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群不长记性的家伙，会不会长长记性？
伊莱恩抿紧了嘴唇。
“报告殿下，大多数神职人员都在圣法兰德大教堂里了，前方回报，圣女也在。”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马上对着伊莱恩行了个军礼。
“走吧，让我们见见圣女。”
伊莱恩挥了挥手，示意军队继续前进。
圣法兰德大教堂里，神父们都在紧张地交头接耳着。第二王女的“搜查”，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听说过了。本以为身处巴德大主教辖区，在圣女庇护之下，即使是凶残的第二王女也得给出点面子，没想到这个疯子完全不留余地，照样军队包围，然后进来“搜查”。
“圣女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不敬神的第二王女，马上就要到了。”一个年长的老神父在圣女座位边上哭道。
撩起阳光般的金色发丝，露出海水蓝的眼瞳，圣女希奥拉•塔尔尼斯依旧温柔如水，“我相信第二王女也是讲道理的人，愿意迷途知返，放下屠刀。”
圣女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纯粹。
老神父的哭声止住了，看来想要依靠圣女的法子成不了了。她还是这么天真，天真到令人轻蔑。
那可是杀神啊，“浴血的将军”，传说中喜怒无常的暴君，还想劝说她？
圣女还是活在童话里太久了。
老神父摇了摇头，走去一边和同僚们商量对策了。圣女一个人跪在十字架前，默默祈祷。
“撞门。”伊莱恩做了个手势。几十个斥候立刻拿着巨大的攻城锤，对准了石质的教堂大门。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教堂大门轰然破裂，尘烟四起时，伊莱恩还看见了几个狼狈逃窜的神父。
至少看衣服是这样。
“走吧，开始——＇搜查＇。”
伊莱恩拽紧了缰绳。
“第二王女殿下，可否止步？”
烟尘里传来一个和煦甜美的声音。
伊莱恩眯起了眼睛。
“来者何人？”
“圣女，希奥拉•塔尔尼斯。”
“哦，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吗？”伊莱恩歪头，笑了。
“杀人是有罪的……”
“我不在乎。”伊莱恩打断了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的话，“你是想保下里面那群渣滓的命，对吧？”
“神职人员不是渣滓……”希奥拉无力地辩解。
“我不管。就像炼金术一样，世间的交易也要讲究等价交换，你想用什么来换他们的命？”伊莱恩饶有兴致。
希奥拉沉默了。
“这样吧，用你自己来换这座教堂里所有的渣滓的命，怎么样？”伊莱恩笑得开心。
犹豫几秒，她点头了。
还挺让人吃惊的啊，教会这种泥沼里，居然会开出一朵纯白之花？
伊莱恩的兴致愈发高涨。
“那么，成交。”
王女下马，缓缓走到她面前。戴着手甲的右手抬起，食指伸出，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挑起圣女的下巴，让那海水的温柔对上黄金的冷冽。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松手，笑容消失。王女自己先跃身，再度上马，其后向圣女伸出了手。
希奥拉踌躇片刻，随后也是搭上了伊莱恩的手。金属的冰冷质感，一直从手心凉到心口。
这个暴君啊，内心也必然是这样地寒冷吧。
希奥拉不由得想着。
伊莱恩手腕微微用力，便把希奥拉拽上了马。冰冷的甲胄贴在她背后，那平稳的呼吸在她耳边拂过。
她很轻。
好炽热的呼吸。
她们的内心不约而同地涌起了某些想法。
“＇搜查＇中止。布莱克，留下善后，其余人，和我走。”伊莱恩瞥了一眼希奥拉的侧脸，似乎是要向她表示遵守承诺一样，声音洪亮。
一名戴着白色腕套的军官骑马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对着伊莱恩行礼，“遵命。”
拽起缰绳，调转马头，整个黑甲斥候队伍整齐划一，如同一体。第二王女带着她的战利品，正要回到她的领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