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墨小兮的意识从昏迷中唤醒,她吃力地睁开眼,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仿佛身在深渊一般不见五指,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死死压在自己身上,令她无法动弹。
“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应该在火车上才对......”她的声音微弱无力,带着一丝丝颤抖,她努力想回忆发生了什么,但记忆的碎片不断在脑海中闪回,拼凑不起完整的画面,与此同时,身上重物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思绪也跟着变得混乱起来。她尝试过挪动身体,但一次次行动后腹部传来的剧痛险些让她再次昏厥过去。墨小兮颤抖着伸手摸到了腹部,在那里一条长长的伤口正不断流出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将重物推开了。她艰难地站起身,扶着断壁捂着伤口茫然地看向四周,只见漆黑无星的夜空下,团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周围惨烈的景象。
扭曲的车厢残骸与散落的行李铺满地面,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一节节车厢此刻变得破碎死寂,而那些乘客们也大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哭喊与呻吟,以及随处可见的肉块。
在这里,人类的尸体随处可见,有的被车厢压成一摊肉泥,面目全非,只留下一根残破的手臂;有的则被抛出车厢,身体被扭曲成一个个诡异的形状,昭示着死前经历的痛苦;而有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墨小兮身边,未能闭上的双眼中充斥着恐惧,像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哭喊、呻吟不断在墨小兮耳边回荡,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血腥味与烟尘,犹如地狱的场景展现在她的眼前。一阵眩晕涌上心头,墨小兮努力想要站稳,但还是跪倒在地,此刻她的脸上布满了疑惑与恐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
……
数个小时之前,在一列正在行驶的火车上。
“妈妈,妈妈。”
迷迷糊糊中,一声声焦急的呼喊将墨小兮从睡梦中叫醒,她依靠在火车座椅上疲惫地睁开眼,看见一个脸颊有些消瘦的女孩坐在自己对面的座位上,拽着旁边母亲的衣角,手指着不远处的餐车。
“妈妈,我想吃那个。”女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渴望。
一旁的母亲抬头看了眼餐车,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尴尬,她温柔地对女孩说:“倩倩,再忍一会好不好,等到了站,妈妈就带你去好好吃一顿。”
女孩很听话,没有再闹,只是蜷缩在窗边,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可是、可是,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墨小兮听着那对母女的对话,看着她们身上单薄破旧的衣服,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没有言语,只是将目光慢慢移向窗外,默默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当餐车推到她身旁时,墨小兮从自己干瘪的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买下了一份盒饭,递给了对面的女孩。
“请你们吃。“
女孩愣住了,她没有接过盒饭,而是转头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母亲,那位母亲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摆手拒绝:“这怎么行,姑娘,你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我们不能要。”
“没事的阿姨,一顿饭而已,不要紧的。”墨小兮笑了笑,将盒饭放在女孩面前,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而窗外只有漫无边际的荒野和偶尔出现的一两栋建筑。渐渐地,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女孩母亲的模样,墨小兮也想回忆起自己母亲的样子,但最终也只记起一片模糊的虚影。
火车缓缓行驶,倦意再度涌来,她倚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车厢里响起了一阵提示音,只迷迷糊糊听见“......小时后到达......艾利沙......”
墨小兮揉了揉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刚好看到对面的母女已经睡着了,那份盒饭也已经吃完了,她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一切仿佛都没入了黑暗之中,而就在远处,一片属于城市的模糊轮廓因光而逐渐显露出来,并不断变得清晰。
“那就是艾利沙吗?”墨小兮喃喃自语着,右手紧握着一块缠着青色荆棘的十字吊坠,哪怕荆棘上的刺刺进皮肤也没有松开丝毫,“爸爸妈妈他们真的在那里吗?”
随着城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座无比庞大的都市逐渐在墨小兮眼前浮现,以前只待在农村的她不禁惊讶于艾利沙的繁华。
突然,墨小兮注意到在都市艾利沙的上空,原本漆黑寂静的黑幕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刺眼的红色,犹如流星般划过天空。
“那是什么?流星吗?”墨小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红光,心中不禁越发疑惑。
那真的是流星之类的东西吗?为什么它越来越亮并且好像在朝火车这边飞来?
可还未等墨小兮再多加思考,“流星”就已经替她解开了惑,红色映满了她的脸庞。
“轰!”
......
“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忆停止,墨小兮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在爆炸发生前的画面,最终记忆定格在了她望向窗外看到“流星”的最后一刻。
那根本不是什么流星,而是一个怪物!一个被火焰包裹的、体型无比肥硕、浑身焦炭的怪物,像是刚从炼狱中逃出来。
而就在那一刻,那熊熊燃烧的漆黑空眼眶好像看向了她,并与她对视。
绝望顿时从心中涌出,原本迷茫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她慌张地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怪物的踪迹。
是跑掉了?还是......
“吼!”
是那个怪物!墨小兮听到那声明显不可能是人类能发出的怒吼声,恐惧再次涌上心头,连忙跑向与怒吼来源相反的方向,她想逃走,她不想再一次面对那个怪物。
但没跑几步,不远处传来的有些熟悉的哭喊声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妈妈!妈妈!醒醒......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好像是那个女孩?脚步不禁放缓了许多,但没有停下。她纠结着,她不想死,那个怪物随时可能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但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别人。
又跑了几步,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女孩,而在女孩的旁边,她的母亲被压在了一块铁板下昏迷不醒,鲜血不断顺着铁板下的缝隙流出,渐渐染红地面。
“妈妈!妈妈!”
女孩的哭喊刺痛了墨小兮的神经,让她不禁回忆起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她咬了咬牙,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双手抓住铁板,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她的皮肤,刺进她的手掌,腹部的伤口也再度裂开,可她还是发疯般用力。
血流了太多了,一股无力的虚弱感逐渐涌遍全身,墨小兮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好像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女孩的哭喊也渐渐听不清了,她想强撑着身子,但也无济于事。
“松开吧。”
一道嘶哑、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下意思地看去,只见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阴影中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而她没有松开手,依旧死死抓着铁板。
那人好像叹了口气,一下子就掀开了沉重的铁板,将人救了出来,而墨小兮看到后也终于松开了手,跪倒在地,但目光依旧死死固定在那位母亲的身上。
“放心吧,她没事。”
好像说了什么,墨小兮没有听清,只是抬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你是?”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一旁,墨小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那不远处,一具烧焦的、犹如一座小山般庞大的东西坐落在那里,墨小兮看不清楚了,却依旧一下子认出了,那正是之前令她无比恐惧的怪物,但此刻它好像已经失去了生命。
是他做的吗?
墨小兮想抬起头再看看那个黑袍人,但身体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隐隐听见到什么。
“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