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一大早，洛星澜就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起身，伸出脚把拖鞋勾过来，走过去开了门。
“啊...哈...”
“该出发了，早一点出门，免得一会儿堵车。”
苏冰扔下一句，就要转身，却瞥见洛星澜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得侧头多看了一眼，目光被她光溜溜的腿脚吸引。
这小妮子，拖鞋都穿反了。
看着她脚上的拖鞋，苏冰清了清嗓子，“咳...你鞋子穿反了。”
“哦...”
洛星澜低头看了看，翘了翘脚趾，足跟一抬，把拖鞋换了过来，“哈...”
她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
“有点。”
“快去洗漱吧，我等你。”
“好...”
到了洗手间，等到凉水浇到脸上，又拿毛巾擦干，洛星澜这才从迷糊当中醒过来。
她昨晚的确是没睡好，下午那个噩梦还笼罩着她，让她总是隐隐不安。
她知道那些梦中的画面都是过去的光景，可一想到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她就不自觉地把情绪扬起来，再度经历一次当初的无力。
可不知为何，当她看见那一捧本是用来祭奠的鲜花时，心里反而没那么难过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算了...还是别想太多，活在当下要紧。
洛星澜撇撇嘴，挂好毛巾，放回漱口杯，又去自己房间换好了要出门的衣服，这才抱着那捧鲜花走出来。
刚到客厅，就看见苏冰在翻冰箱。
“那天买的水果呢？”
苏冰侧头，那本来是要给洛飞的贡品。
“哦，”
洛星澜应了一声，“我吃了。”
“一个也没留？”
“没有。”
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吃的时候完全没想起贡品这回事。
她又不是真的要怀着悲伤去扫墓，想不到那么多忌讳。
就算她的行为和偷吃贡品没啥区别，但...偷吃自己的贡品，能叫偷吗。
那不是本来就是给她的？
物归原主罢了。
想到这儿，洛星澜理直气壮：
“怎么了？”
“.....”
苏冰沉默地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我必须要和你说说这事儿。”
“？”
“虽然你是他的女朋友，但...有些严肃的事情也是有底线的，不能开玩笑。”
苏冰严肃地看着她，“就比如说”
“哦。”
洛星澜眨眨眼，不以为意。
“有在听吗？”
“有。”
“我怎么感觉你还挺自豪？”
“没有啊，”
洛星澜挪开视线，“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苏冰又打量了她一下，这小妮子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这副样子和洛飞简直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说教一番。
果然是什么人，就找什么女友。
他想起了曾刷到过的视频——科学研究表明，两情相悦的人，要么是性格互补，要么就是极为相似，这些都是基因的选择。
很显然，洛飞和洛星澜就属于后者，甚至不耐烦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于是，苏冰打消了继续说教的念头，他再怎么也是外人，洛飞的女友把贡品吃了就吃了吧，皇帝都不急，太...咳咳，他没必要着急。
苏冰抓起车钥匙，走向门口。
“走吧。”
“好。”
........
很快，两人在门口的包子店吃了早餐，令苏冰感到意外的是，洛星澜的胃口比他想象中要大的多。
上次吃海鲜锅，食材都很分散，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可这次，当他亲眼看见洛星澜吃下两屉小笼包，还喝了碗绿豆稀饭后，他才知道，原来馋嘴女生有两个胃的传言是真的。
洛星澜似乎还没吃饱，又打包了几个烧麦，她就这样提着小塑料袋，跟着苏冰来到车上。
车里很干净，内饰也简洁。
洛星澜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她并不讨厌车里的环境，中控台上什么也没有，倒是和她以前坐过的车都不一样。
“为什么你这中控台上面，不放点‘一路平安’之类的牌子，或者是香薰之类的？”
她好奇问。
“那些都是硬物，万一有事故发生，可能会弹起来砸到司机乘客。”
苏冰启动发动机，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打了几轮。
“哦...这样啊。”
洛星澜点点头，觉得苏冰说的有道理，怪不得车里看着这么干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还记得，以前坐网约车的时候，有的司机师傅会在上面摆个小人儿，小人儿手里会抱着一块牌子，上面会写着“我爱老婆”，年轻一点的司机会用英文版的“I LOVE U”。
车辆缓缓使出小区。
窗外，两边的高楼不断后退，就和每一次坐车的风景一样。
兴许是有些看腻了风景，她转过头，瞥了一眼苏冰。
她不是第一次看苏冰的侧脸了，这个夺走她在学校地位的人，她早就已经偷偷观察了无数遍。
苏冰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的长相不是修仙世界的剑眉星目，而是带着几分少年气的俊朗青年，在社会上摸排滚打过后，也难掩阳光自信的气质。
他认真开车，看上去很沉稳，一切尽在掌握中。
还别说，有点帅。
洛星澜不由得感到一阵安全感，可她很快又暗暗冷哼一声——她过去未尝不是和苏冰一样，是个帅气的小伙汁。
“新规定出来后，扫墓不能上香了，总感觉少了点清明的味道，”
苏冰突然说，他并没有注意到洛星澜刚才在看他。
“是吗，我倒是觉得无所谓。”
洛星澜随便回了一句，她确实是无所谓，对于扫墓这种事，她本就没什么情怀。
不止是因为她要扫墓的对象是自己，而是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亲人的离世，她只觉得，无论是扫墓还是葬礼，都只是对活人的慰藉。
活人流再多的泪，也唤不会死去的人。
而她的泪，早就已经流尽了，就像用完了爸爸妈妈抱她的次数一般。
“无所谓吗？”
“是啊，不过这毕竟是传统节日，存在的必要还是有的，只是我这么觉得罢了，无论是上香还是鲜花，其实都是做给活人自己看的，能让活人心里好过些，这只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洛星澜又扭头看着窗外，胳膊肘撑在车窗上，手背托着自己的脸。
“你挺理性的。”
苏冰慢慢踩了踩另一只踏板，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停住，“和他一样，总是有些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挺出人意料。”
他转过脸，只见洛星澜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又想起了洛飞的样子，将记忆中的画面和洛星澜重合起来，不由得咋舌。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