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一门的考试科目是语文，木舟到考点的时候学校附近围满了人群，乌压压的一片让本就闷热的夏天更添几分焦躁。
相比较于木舟一个人站在考场附近，其他考生身边围满了家长，熙熙攘攘的声音大多都是家长们的嘘寒问暖，毕竟是他们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这些陪伴了数十年的亲人或许更紧张。
“儿子，没事，咱们放平心态考，你是最棒的！”
......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木舟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这快把人烤融化的天还是因为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像混在一群大雁中的小麻雀，格格不入。
“噗。”
很莫名其妙地笑出声，引得旁边临时抱佛脚的哥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这个一个人来的莫名其妙的男生心态真好，现在这个情况下都能笑得出来，又多看了几眼。
木舟是突然想起一个死亡冷笑话，说他一个人拍一张就是全家福了，之前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经常看见，没想到此时放在自己身上意外地合适。
这么看来他在互联网上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这么想着，明明是自嘲，他的眼睛却是酸得很，想到了同样和他面临一样处境的林思舟。
他们都是独自一人。
“进考场了！别看了！”
“哦哦。”
李田脑袋被自家老妈拍了一下，他这才猛然把目光从身边这个一会笑一会哭的男生身上挪开，朝着学校走去在心里嘀咕着。
还以为是心态好的大神，没想到是个傻子。
“奇怪，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木舟用手背抹去眼泪，跟上人群的方向，踏入接下来的战场。
语文
让无数高中生感到棘手的科目，特别是理科生。
背不完的诗词，看不懂的文章，不会写的作文，每次绞尽脑汁写得满满当当觉得这次稳了，结果却狠狠地了一个大嘴巴子。
木舟算是理科生中少有的特例，他选理科倒不是成绩有多好，反而他的理科成绩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相反他的语文却还可以。
众所周知，死宅都是爱看书的，虽然都是些轻小说，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对文字产生的兴趣，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文青少年，像《读者》，《意林》之类的他也买了很多刊。
总而言之就是，木舟的语文还是不错的。
进入考场，到达考试时间，发卷，答题。
前面的内容木舟很快就解决掉，留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作文，他的目光看向作文标题，是关于选择的。
题目引用了经典的电车难题：在一列失控的电车前的轨道上有5个人，而你的面前有一个拉杆，拉动拉杆电车会转到另一个轨道上，但是另一个轨道上也有一个人，如果是你的话，你是会选择拉动拉杆还是不动呢？
很棘手的题目，题目中给出的例题是一个明显的道德困境，拉与不拉的后果都是由自己造成的。
木舟迟疑了片刻，决定绕开电车难题这个题目，既然怎么选择都是不正确的，那么他就略过这道难题，毕竟题目的本质还是在于选择。
他很快下定决心，构思好一条整体的脉络，洋洋洒洒地写完一篇文章。
写完作文后他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于是便又将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写错的题目没检查出来几道，倒是发现不少错别字。
考试检查试卷是很难检查出来错误的，毕竟自己看自己写的东西，怎么看怎么都对。
更神奇的是一旦交了卷之后，就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哪里好像写的有些不对，然后一看答案果然如此，只是此时也只能扼腕叹息，就像总是能在两个纠结的选项中选出错误的那个一样，这也算是高中生的绝世天赋。
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笔，只是大家的眼睛都还盯着试卷，似乎用眼神也能把答案改过来，把没写完的内容给补上。
等监考老师收完试卷，清点完之后，语文考试才算彻底结束。
木舟收拾完东西走出教室，此时走廊里已经有了不少和认识的朋友抱怨的声音，大多都离不开作文。
“木舟？”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木舟有些迷茫地回过头。
是一个高个子男生，有些眼熟，似乎是和他一个班级的，叫什么来着？
“考得怎么样？”
在木舟皱眉思考眼前同班同学的名字时高个男生已经十分自来熟地搂上他的肩膀，顿时一股闷热的汗臭味席卷而来。
木舟皱着眉，有些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让自己的鼻子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只不过还是没想起对方的名字。
他并不想和同学来一场意外的邂逅，他现在只想回酒店吹着空调，关心一下林思舟和梦蝶姐那边的情况，或许还能约着一起吃个午饭，谁想和你这个一身汗味的糙汉子在一起啊！
“不好意思，我拿一下手机。”
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男生后，木舟从他身后的台子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也没有继续搭理对方而是把手机揣进口袋就直奔着校外走去。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男生显然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脑袋，选择另一个方向出了学校。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木舟皱着眉，脑子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不应该啊，他还没有孤僻到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
还未来得及深思，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木舟停下脚步摸出手机。
“梦蝶姐？”
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梦蝶姐颤抖的声音。
“小...小舟。”
木舟心里也莫名慌乱了起来，“怎么了？”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好......”
听着梦蝶反常的声音，木舟只感觉自己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原先考完试放松的心情荡然无存。
下一秒，听着梦蝶说出的话，木舟只感觉心脏被一下子掏空，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只觉得明明是夏天却仿佛身坠冰窖，寒意从脚底弥漫至天灵盖，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如同虚设。
“不可能...不可能。”木舟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无伦次着。
“小舟...小舟！”
梦蝶姐焦急担忧的声音扬声器中传出，“你先冷静一下。”
“她...在哪？”
梦蝶听着那边颤抖的声音，突然有些后悔打电话给他，沉默片刻后还是说出了位置。
“第二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