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港后被安全气囊肘飞

作者:我的源氏不拔刀 更新时间:2024/7/18 4:32:47 字数:3124

历经无数次生死存亡之后,漠尘倚靠在港口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喜极而泣的同学们。

喧嚣的海风拂过他潮湿的作训服,一阵冷颤过后,忽然间觉得有一种美妙的空虚感萦绕在心头。

此刻只有浑身难以掩盖的疲惫和酸痛,才能让自己清醒地意识到,在动力舱室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漠尘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缓缓坐在被海水打湿的地面上。

他闭上眼,想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片刻,但每过多久,沉重的脚步声就把他从不断闪现的回忆中唤醒。

再次睁开眼时,马钊已经坐在了自己身旁,手里还拿着一只暗红色的小盒子,烫金色的海军图标在港口通明的灯火下熠熠生辉。

这让漠尘不由得想起王叔上门找他的那个清晨。

也正是从那天起,他就成了断线的风筝,时而沿着回忆,努力保持着飞行轨迹,时而丢了魂魄,在旋风中无力地打转。

“这次多亏有你在,咱们才能拖到救援队赶来……上面已经知道了你的事迹,喏,这是嘉奖。”

他拍了拍漠尘的肩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位临危不惧的年轻人,把盒子递给了他。

“谢谢你,马老师,那我就打开了。”

漠尘举起那枚精致的五角星,金灿灿的,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最后心中五味杂陈地把它挂在了胸口。

触感和那天拿到的烈士勋章一样滚烫,好像有鲜血在其中流淌。

马钊仰起头,无力地锤击地面,声音嘶哑:

“咱俩还算幸运,最后关头逃出来了,三班的两个弟兄在修理雷达系统的时候,没躲过去……”

漠尘低下头,他当然知道战争伴随着流血与牺牲。

但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随风消散,没有人心里会毫无波澜。

不愿再提及的回忆伴随着晚风袭来,漠尘想开口说话,却又如鲠在喉。

这该死的晚风……

他抿了抿嘴,茫然无措地微微点头,深吸一口咸湿的空气,再抬起头时,两眼已是泪光闪闪。

今晚不是雨夜,所以地上没有出现水滴的痕迹。

马钊扶了扶眼镜,粗糙的大手拍着漠尘的肩膀,在彼此无言的对视之后,他们又默契地笑了。

笑得很勉强,但总比哭好看。

“等作战汇报出来之后,可能还要开个总结会,就是不知道你们参不参加。”

“诶,对了,之前和你在一块的那个小女孩呢,她应该是舰娘吧?”

马钊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让漠尘为他的故事所悲伤。

“应该是……下来的时候就睡着了,这会儿应该在舰娘专属的检查中心。”

漠尘握了握空空如也的右手,拉菲睡着之后就一直牵着他,直到被港区医疗组的舰娘抬上担架带走。

不过,他们之间的缘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漠尘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员,目前根本没有和舰娘建立链接的资格。

不论如何,拉菲的忽然出现也打破了舱内的水压平衡,自己也遵守诺言,把她从镜面海域里带了出来。

至于之后的事情,谁也不好说,但大概率再也不会相见了。

马钊作为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漠尘的心思,随手摸向了口袋。

倒也不是他在教唆漠尘,只是有些道理,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的。

坏习惯,好习惯,至少它们还能充盈起一个人的生活。

可上岸之后马钊才发现,漠尘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小子想心事的时候,眼神空洞得就像洋流中的漩涡。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没有沾染上人世间的色彩,只是一个匆忙路过的过客。

大概是男人之间奇妙的默契,哪怕相隔十几岁,马钊也能读出漠尘此刻毫不掩饰的惘然。

很快,漠尘感觉嘴里多出来一根熟悉的东西,他没有拒绝,而是叼着滤嘴,疑惑不解地看向马钊。

“在海上漂久了,比起这个带来的危害,我倒是更在乎自己的精神状态。”

马钊笑了笑,划着一根火柴,把余下的递给漠尘,在烟雾缭绕中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磨不平的忧愁。”

“总得学着抬头向前看,不然会一直摔跤的。”

漠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盯着手里的火柴盒发愣。

“嘶~呼——行啦,就说这么多,坚挺点爷们,走了。”

马钊踩灭烟头,对漠尘挥了挥手,随着晚风吹来的集合号渐行渐远。

甚至来不及听一句“再见”,这位上士就离开了漠尘的视线。

“嚓——”坐了许久,漠尘轻轻点燃了火柴。

透过昏暗的火光,他好像看到了几年前坐在巨石旁的自己。

但嘴里的味道却截然不同,那天夜里的空气中,还带着几分甜腻的气息。

现在只剩下满嘴的苦涩和麻木,是了,那天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现在想来,她还有些傻乎乎的。

指尖灼烧的感觉袭来,他此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很不错。

“对了,也不知道镇海老师怎么样,明天去看望一下吧。”

漠尘想象着镇海看到自己时惊诧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他的衣服早就被温柔的海风吹干,留下些许海水打湿过后略显狼狈的盐渍。

身体干燥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漠尘又开始赞美起今夜的晚风。

他的情绪转变得很快,现在正清点着钱包里的钞票,经历了这么惊险的实习,他打算好好奖励自己一顿。

是去吃爱坤炒粉,亦凡宽面,还是老冯鸡汤呢?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去吃铁牛牛肉面。

最好再来两瓣蒜,多加点辣,驱散身上的湿气。

胡思乱想中,漠尘好像听见有人在气喘吁吁地喊自己的名字,细跟高跟鞋在地面上踢踏出的声音愈发响亮。

他缓缓抬起头,没等反应过来,一对柔软馨香的安全气囊就毫无征兆地直击面部。

与此同时,一双洁白的藕臂也环绕住了他的脖颈。

漠尘被吓得呆若木鸡,动作僵硬无比,只能被迫享……遭受苦难。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终于找到了……哪里受伤了吗,快让老师帮你看看。”

镇海一反常态,慌忙检查着漠尘的身体状况,完全没有往日那副沉稳慎重的模样。

现在的她,眼里除了自己的这位学生之外,别无他物。

也许是愧疚作祟,也许是长时间相处所积攒的感情基础,终于再次看到漠尘时,镇海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身后的寰昌都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被压在身下的漠尘。

她的好朋友……原来不是婉约派,而是深藏不露的狂放派吗?

如果漠尘此时能注意到在边上看戏的寰昌,他一定会大声哭喊道:寰昌姐姐,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但漠尘此时无福消受,他一闻到这熟悉无比的幽香,无数个难以入眠,和题海作伴的夜晚又浮现在脑海里。

本来还有点旖旎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恐怖了起来。

这无关乎眼前被邪恶遮蔽的视野,只是心理阴影太大,难以抹除而已。

漠尘强行抓住袭击者的纤纤玉臂,努力让自己挣脱束缚,含糊不清地说道:

“布什,戈门……不对,镇海老师,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镇海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了束缚着漠尘的藕臂,优雅地坐在了他身旁,还装作云淡风轻地颔首道歉:

“抱歉,是我唐突了。”

“刚才在指挥中心那边,得知你回港的消息,实在太过担心,所以就冲过来了。”

“情绪有些激动,不要介意……”

但谁也没有发现,此时的镇海正竭力控制着自己,甚至就连那张淡雅中带着些许妩媚的俏脸也滚烫无比。

这是两人屈指可数的亲密接触,尽管当事人多少有些抗拒,但镇海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明明是因为过于担心,谁知道会演变成这幅样子。

虽说刚才被他逸散出的精神能量填满身体的感觉很不错,但是……

不行不行,镇海,你可是他的老师,要是意图被发现,再被嫌弃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罢。

那种事情千万不要啊!

漠尘完全不知道,在相处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镇海已经从当初那个清冷的大姐姐变成了如今这幅奇怪的样子。

他得知镇海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迎接自己,心里还暖洋洋的。

“没关系的老师,还得感谢您在指挥中心的调度,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海上漂着呢。”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只是谁也没想到,陷落点居然出现在了近海,把你牵扯进去也实属不幸。”

言语间,漠尘习惯性地往边上坐了坐。

大概是东煌学生特有的敬畏师长,尽管在学习任务结束后,镇海平日里对自己关切有加,对自己也很温柔,但心底里的隔阂始终摆在那里,难以消融。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原因还是镇海那几乎要榨干漠尘所有记忆力的教学方法。

但当事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反倒是不着痕迹地又往漠尘身边挪了挪。

寰昌无奈地看着两人之间始终不变的间距,捂了捂脸上的面具。

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结束这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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