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训练计划启动的第一天。
漠尘穿戴整齐，借着早起的阳光，打开了那只檀木盒子。
尘封了不知多久，血红色的勋章仍旧熠熠生辉，在阳光下变得炽热滚烫。
在它身旁，是一枚属于漠尘的英勇表现勋章。
那个支离破碎的夜晚在回忆里不再冰冷刺骨，那场永不止息的暴雨也该画上句号了。
漠尘按时带着绫波抵达了训练馆，在镇海的带领下，三人走进了一间预订好的封闭训练室。
幽蓝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不断浮现出复杂的蓝色纹路，像是在供给能量。
而线路的末端，则是几张看上去和躺椅一样的装置。
有点像是医院里的核磁共振，但这个明显要更高级一些。
这和漠尘之前的预想有很大出入，他还以为所谓的训练是要被拉去海上打靶之类的。
镇海似乎看穿了漠尘心中的疑惑，轻摇羽扇，解释道：
“比起传统落后的训练方式，学院更倾向于采用东煌最前沿的科技成果，打造模拟程度高达70%的实战环境，供舰娘进行训练。”
“这也是时代所趋，因为新模式的训练效果更好，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更少，所以现在但凡是个指挥官学院都会装配这种仪器。”
“包括之后你可能会参加的大型比赛，也采取了半现实半虚拟的方式来进行。”
“而且因为有了录像功能，指挥官不仅能随时复盘，主办方每年还能大卖一笔门票钱。”
“真是新奇。”漠尘连连点头。
即便是模拟战斗，这也是他第一次与舰娘一起并肩作战。
绫波有些迫不及待，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开始的说？”
镇海像是在教课一般，耐心指导两人坐在仪器上，取出摆放在里面头盔一样的装置。
“好的，请放松，接下来戴上探测仪，会有声音指导你们进行校对。”
说着，她也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静静等待程序载入。
片刻后，蓝色的光点如繁星般在眼前闪烁，最终化作一道辉光，消失不见。
紧接着，海浪冲击礁石，化作泡沫碎裂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漠尘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灿若黄金的沙滩，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平面。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又走了两步，见四下无人，于是开始学着刚蹦出石头缝的猴子那样撒欢。
几番确认下来，无论是触觉，还是听觉，都和现实世界别无二致。
就是不知道在模拟战斗的环节上，这台仪器的表现如何。
不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凭空出现，都展开了舰装，手牵着手，缓缓向这边走来。
绫波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大概是不太适应，漠尘连忙跑上前帮忙。
“怎么样，还好吗？”
-“唔，就是有些轻飘飘的，现在好很多了的说。”
过了几分钟之后，绫波的行动也恢复了正常，一个人跑到海边踢着浪花玩耍。
“既然都进来了，那我就说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开始训练。”
说着，镇海轻阖双眼，蹙了蹙眉，空旷无垠的海平面上竟然突兀地浮现出塞壬的驱逐舰。
漠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正准备开口提醒绫波退回来，却被镇海抬手阻止。
“如你所见，我刚才生成了一艘目标船只，也就是所谓的‘标靶’。”
“绫波，麻烦你用最快的方式把它击毁！”
不等镇海下令，绫波已经踏着浪花，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开始向目标射击。
漠尘看着绫波在海面上飒爽的英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要怎么样才能生成目标呢？”
镇海开启了塞壬船只的火力权限，标靶已经开始向绫波还击了。
“很简单，这套仪器的运作原理可以理解为依靠你的心智契合度，对模拟出的环境因素进行构造，契合度越高，能够同时构造的对象越多。”
“环境因素的构造权限只有契合主体拥有，也可以进行分配。”
“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用想象力构建出来的，当然，也可以通过提前预载好的素材库进行训练。”
换个角度，漠尘很快就理解了一切。
整个模拟的过程，相当于开一场自定义游戏。
所谓的心智契合度，就是能够放置素材多少的限制。
主体的权限与分配，其实就是房主和管理员。
总的来说，只要在心智契合度没有到达上限之前，素材，也就是标靶的多少，全部取决于主体的想象力。
真是有趣，这不就是相当于能够控制的梦境吗？
地形、天气、海况、塞壬的数量……
这些都可以通过自己的需求来控制，果然是要比传统的训练方式更加有效！
看到漠尘脸上精彩的表情，镇海莞尔一笑，她对自己这个学生更加满意了。
转眼间，两人已经飞跃了数百米，镇海通过展开的舰装漂浮在海面上。
而漠尘则是飘在空中，涌起的海浪擦过鞋底，他俯瞰着海面上的战况。
镇海抬起头，大声呼喊道：
“看你跃跃欲试的样子，想必是理解了吧，我已经把权限分配给你了，试试看？”
说罢，她舰装的甲板上浮现出一道流光，一架水上飞机腾空而起，呼啸着向绫波交火的方向驶去。
在两人的包夹下，作为杂兵的靶船很快被消灭。
漠尘深吸了一口咸湿的海风，闭上双眼，开始想象更多的塞壬战船……
“做得很好，第一次就成功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仔细看好绫波的作战方式！”
镇海提醒着，顺便召出更多的水上飞机支援绫波。
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亲临前线了，偶尔来这么一次，还真是令人心潮澎湃。
只可惜，这仪器无法通过舰娘启动，必须要有指挥官的陪同才可以。
绫波的作战能力很强，不愧是曾经在战火中摸爬滚打过的舰娘，哪怕同时面对三艘战船的包围也不落下风。
她轻松击沉所有的目标后，就像是刚做完热身运动一样甩了甩手，向漠尘要求道：
“指挥官……虽然不知道这么称呼对不对的说，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多增添一些敌人呢？”
“太少了，根本提不起兴趣的说。”
镇海也不忘在一旁帮腔，笑吟吟地说道：
“是啊，要想让训练达到最好的效果，指挥官和舰娘都得全力以赴才行。”
“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漠尘脸色一黑，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不行。
刚才他已经领悟如何掌控靶船的移动方式了，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被小瞧。
今天必须得上点强度了！
而且镇海欺压自己已久，眼下不正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吗？
就算她还有主体权限，但塞壬数量一多，看她应接不暇的狼狈模样，那也不失为一种复仇。
哈哈，老师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您也会落在我的手上罢！
“好，我这就加。”
彻底适应了这套仪器的漠尘甚至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也许真的是他的心智契合度极高，如黑潮般涌来的塞壬在顷刻间几乎淹没了整片海域。
就连湛蓝的天空也被蝗虫过境般的塞壬飞机侵占，看不到一丝阳光。
“真……真是厉害。”
镇海不禁有些汗颜，她只在大规模作战中见过这番末日般的场景。
训练时，哪里会有人能够毫不费力地召出这么多敌人啊！
漠尘默默地给它们设定了无法开火，静静地站在战场中央，看着两名少女忙不迭地清理身旁的敌人。
但这些标靶可是会移动的，只要被贴身，就算心理素质再强大的舰娘，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乱。
因为接下来等待着她们的，不是避无可避的迎面鱼雷，就是不顾一切的自杀式袭击。
绫波自然不惧，她喘了口气，忽然抽出斩舰刀，砍出一道弧光，身旁的塞壬尽数倒下。
但镇海就没那么好运了，天空中她的水上飞机早就消耗殆尽，现在正等待重新装填。
她的身上又没有强大的副炮，只能一路被这些讨厌的靶船咬着尾巴，落荒而逃。
镇海当然可以就此使用权限，把身旁的目标删除干净，但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是一些靶船而已，正好拿来训练自己的极限。
就在她打算找绫波会合时，几艘塞壬的战船像是被操控了一般，精准无误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简直和围棋中的必死之局一模一样，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了！
“喂，等一等啊！”
镇海的语气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慌乱，她难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双腿被暗藏在海浪里的铁棒鱼雷一绊，就此双目无神地跌坐在了海面上。
就在她万念俱灰，打算使用权限时，一道寒芒闪过，本该包围她的塞壬战船被斩得粉碎。
一只小手向她伸去，绫波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镇海老师，抱歉，绫波是不是脱节了……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