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转向世界的另一侧。
无论是欧门大平原的战斗,还是在魔王城发生的事情,都不为东部战场的人们所知。
旌旗鼓动,残阳如血。东部战场的两边,人族和魔族的主力大军皆驻扎在此,相隔对垒。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对峙中,人族与魔族互相试探、各有所获。但谁也没有选择迈出至关重要的、决定胜利的那一步。
这并非因为人族和魔族太过谨慎,而是在双方的阵营中,都存在着让对方无法推进的绝对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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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人族阵营的营地中,男男女女的战士们正在休整。他们三五成群,围着篝火低声交谈。
“勇者大人回来了!”
突然间,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人们纷纷站起,向踏入营地的一名女子欢呼。
“恭迎勇者大人!”
“今天勇者大人的表现,也依旧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可惜了,今天差一点就能重创魔王!要不是那几个该死的魔王军干部救场,我们今天就能赢下这场战争!”
“勇者大人,您什么时候娶我们!?”
他们或举起啤酒,遥相祝贺;或振臂高呼,致以祝福。
……不过,也有几个女兵,在借着酒劲,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谢谢各位。愿战女神保佑你们。”
以得体姿态回复士兵们的,是一名年龄不大、腰悬长剑的少女。
那是一位从头到脚都诠释着何为“英气”的女性。晚风扬起她那璀璨亮丽的金发,仿佛一道金色的海浪;琥珀的双目充满锐气,如同藏着蓄势待发的雄狮;她穿着金银两色交叠的轻甲,深蓝色的披肩宛如旌旗般飘扬;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绝美且精致的容颜之上,将她如利刃一般高贵的剪影,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乍一看,或许会有人感到惊讶:在战争最前线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少女?
但等他们仔细一看,发现少女腰间的那把剑为何物时,此种疑问便会统统消除。
取而代之的,则是对王者的膜拜和企盼。
她名为妮塔·安洁尔。
人族的“勇者”,全大陆屈指可数的、凌驾于至高十阶以上之人。
同时,也是有着“王国之剑”之称号的,被圣剑「涅维利丝」所认可的少女。
“感谢大家的好意。只是,眼下魔族未退,无功无过,不敢受此荣耀。”
面对狂热的人群,妮塔只是谦逊地倾了倾身,说道。
“如今,魔族仍旧保留着强大的实力。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愿战女神庇佑我们的前路。”
“——愿战女神庇佑我们的前路!”
少女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对王国的士兵们而言,简直无异于强心针。
她本身的存在,就仿佛一面旗帜。只要妮塔·安洁尔这名少女还站在战场上,就能为人类带来数不尽的鼓舞、激发他们的勇气。
“勇者”妮塔最后向同伴们挥手道别。
她支开了那些跟随的侍从,独自一人返回了军营。来到自己的帐篷里后,她连铠甲都来不及脱,就张开双臂、自由落体地后倾,“啪”地一声躺到简易的床铺上,看着帐篷顶端微微发光的水晶吊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今天也没能把“魔王”彻底打败。
和魔王军的纠缠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双方无数次试探,又数次交手,但胜负却始终不明显。
而就在今天,双方在平原战场上,进行了一场大战。
这场战斗尤为关键——“勇者”妮塔·安洁尔携带圣剑「涅维利丝」,与“魔王”本尊进行了正面交手。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数十回合,战斗难解难分。
在关键的时刻,妮塔一再超越自己的极限,圣剑「涅维利丝」也响应着她的意志,爆发出无尽的璀璨圣光,一度压制了魔王的至暗魔力。她开始逐渐占据上风,甚至一度斩断了魔王头盔上的双角。人族军队士气大增,胜利的天平,眼看着就要向人族这方倾斜……
“可恶——要是那几个干部没来捣乱的话……”
妮塔朝着水晶吊灯的光辉伸出手臂,缓缓握紧拳头,抓住那道缥缈的微光。
就在她格挡下魔王的关键一击,同时在圣剑上凝聚力量,几乎就要反过来贯穿魔王的胸膛时——
三位魔王军的“凶星”突然出现,联手将她击退,从圣剑无坚不摧的锋芒中,保护下了魔王。
魔族一方失去战意、不愿再战,凶星们带着魔王立刻撤退;而妮塔也因为余力不足,放弃了追击,只能收回力量、就此作罢。
“结果,还是做不到吗……”
勇者少女收回自己的手臂,握住胸前的某件事物,缓缓叹息一声。
她感觉自己今天的发挥,已经接近勇者生涯的顶峰了——圣剑「涅维利丝」那“超越极限”的力量,让她的实力一日比一日强大。而今天的这场战斗,哪怕是魔王本尊和三位凶星联手,也没能从她身上占到多少便宜。
可即便如此,作为勇者的她,也还是没能完成斩杀魔王的使命……
少女沉默许久,松开胸前的事物,将那件东西举起。
那是一个小巧的吊坠,主体是一枚简易的留影水晶。
这种留影水晶随处都能买到,虽然很方便携带,但只能留下一幕画面并保存。按理来说,不是什么稀有的事物,更别说作为饰品佩戴了。
但少女却终日把它挂在胸前,即便是在成为勇者、成为王国之剑而位居高位后,她也依旧没有将其摘下。
究其原因——
妮塔把留影水晶对准头顶的吊灯,缓缓转动。随着魔力之光的折射,一幕双人的合照,浮现在空气当中。
画面之上,白发少女和金发女孩并排而立。白发少女浅浅地微笑着,一只手扶在金发女孩的肩膀上,以认可和自豪的目光看着身边的金发女孩;而金发女孩的脸上,则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对着镜头,毫无顾虑地露着大白牙,怎么看怎么可爱。
在投影的下方,是经过特殊处理后,加上去的一行字:
——十三岁,毕业快乐。
十三岁……
已经五年了啊。
妮塔朝着画面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幕上的某个人,但随着手指穿过魔力的光点,她才意识到,自己碰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所思所慕之人,她的幻影,近在天边。
“索菲老师……如果您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能为我指一条明路,让我更进一步、变得更强呢……”
妮塔·安洁尔喃喃自言道。
没错。
画面上的金发女孩,就是十三岁时的妮塔自己;而那位白发少女,便是赫赫有名的“白初贤者”——索菲·艾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