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睡着了吗?”漆黑中,有人问道。
姐姐?谁啊,大晚上吵什么呢?
“已经睡着了吗……什么时候醒啊?”那人还在问,只是软糯的音色中却带着一丝不属于她年纪的哀伤。
他心里那一块一下就软了,无穷无尽又虚无缥缈的哀伤突兀地占领了他那颗心。
“好了,这里没有姐姐,就一个哥哥,有什么事可以和哥哥说。”他翻身坐了起来。
他在暖洋洋的晨曦中席地而坐,一袭白色长衫,眼前则是穿着墨色衣扎着丸子头的女童,她伏案执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笔下一勾一勒。
他凑过去看,纸上画的肖像与他有几分神似,但仔细看却会发现,那眉眼间却是柔和的,倒像是画了个与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姐们。
“喂,小孩,你画的谁啊?”他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句或许他根本不想问出的话。
女童突然抬起了头,流光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几分惊慌,却不像个孩子,倒如几分听见院子外有陌生动静的看家小狗,“外边有好多人。”
外边?这里的外边?他疑惑地向四周望,除了有镂空装饰的围墙,一切都白净净的,别说看见外边的或许存在的人了,就是想听见点声都不可能,太安静了。
“没动静啊?或许他们早就离开了?”他用蹩脚的猜测回答道。
“他们握持火把,嘴里传播着恶毒的诅咒,他们厌恶一切,他们欲想一切都以他们的想法为蓝图。”女童理所应当般地说着晦涩难懂的语句,“姐姐,我们会死吗?”
什么什么什么?他懵了。死?哦,这个词离他多远啊!
“不、不不不,我们不会死的,我们还年轻,还会有一群舍己为人的好伙计保护我们,我们怎么会死呢?”他慌乱地说着,极力挽回刚才那个宁静的氛围,死?哦天呐,他为什么会在一个小孩口中听见这个字眼?
最后一笔落下,那幅画好像画完了,女童搁下了笔,抬眸看着他,眼中的惊慌却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了坚定。
“姐姐,我要走了,你说过的,死不可怕,只不过是一场长眠,在我们醒来之日,世界都应当臣服。”
小孩走了,却不是直接消失掉,她走了们,拉开,出去,又关上,微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他忽然一惊,自己怎么让那么一个小孩自己就出去了?她刚刚都还是个听见外面有人而受惊的孩子啊!
他赶忙起身跑去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耀眼的光照亮了他,却不是被人们冠上希望的晨曦之光,而是火光,漫天的,熊熊燃烧的……烈火。
无数的,穿着紫黑色斗篷的人,高举着火把,迈动着奇异的舞步,他们高歌着、吟诵着、宣扬着!
仿佛整个世界都将臣服在这荒诞的舞下。
但在他们中间,在这个世界的中间,架着一根柱子,柱子之上,是那庄严而神圣的十字架。
但那神圣之感瞬间就消失了,因为他看见,那穿着墨色衣衫的女童,被人用手臂长的钢钉贯穿,固定在十字架中心,她垂着脑袋,零散而呈条状的头发遮住了那张小脸。
他一下愣住了。
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一场血腥的祭祀!
他感到心里一下有什么东西碎了,眼角热腾腾地划下一道悲哀。
而欢快的舞步依旧不会停止,他们跃动着,仿佛这样跳了几个世纪。
是啊,与他们又有什么悲哀的呢?他们完成了一场完美的祭祀,哦瞧啊,他们欢快地像一群企鹅。
可是,明明只是个才见过一面的女童,他怎么感觉,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泪水无声的滴落,他猛地坐了起来,看着窗户抛洒进来的晨曦,呼吸急促,一身冷汗。
“滴!”烦躁的喇叭声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