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您预想的还要强，当时差一点就……”
匀速下降的电梯内，克拉缇待在中年男人身后，汇报着昨晚发生的事。
“那就证明我们找对人了。”男人扫视着眼镜中呈现的数十条信息，手指在空气中随意滑动。
“…超过「预」的探知极限，同为「灰渍」，比古若伊手下那个逃跑的废物要好。”
“但她似乎不太情愿。”
抵达指定楼层，清脆的“滴”声准时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男人大步走出，绿发少女紧随其后。
“克拉缇，你听说过迷络兰吗？”
走廊明亮且整洁，却不见任何人，绕过一处拐角，他突然问道。
“在下知道，迷络兰是一种致幻剂，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被发明，并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销声匿迹。”
“你应该也知道它的作用。”
“是的，它能够麻痹一个人的视觉与听觉，使对方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幻觉，比如，将个体A判定为个体B。”
“迷络兰不可能回得来了……但有时候，我们可以用类似的方式，去对待那些表面桀骜不驯，实则内心脆弱的人。”
“您的意思……”
克拉缇的疑问未能如期得到解答，因为她连问题都没能完整说完。
约莫十米外的会议室门口前，身着紧身衣的金发青年出现在二人视线当中，使得绿发少女加速移至男人前方，摆出战斗姿态。
“没必要大惊小怪，朗恩的使者，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男人的话中多了丝不耐烦。
“可我刚刚看到他……”虽有些不情愿，克拉缇还是将手从缩回，从袖口处的射弹扳机上移开。
“上次也是这样，你和他，一样特殊，否则，使者会是别人。至于「预」的缺陷，以后要多把控，昨晚，你就输在了这点。”
说完，中年男人一步步走到会议室大门前，青年见状，忙投以尊敬与礼仪。
“看来只有朗恩会亲自过来了，辛苦了，卫利安。”
“其他几位大人已经通过投影的方式入会，他希望您能快些，零源先生。”卫利安礼貌地回答道。
“竟敢直呼零先生的名字，实在太过失礼了！”少女想要上前理论，这一次，零源只是摆了摆手阻止。
“克拉缇，原地待命，不用我多说。联系他，把新的任务传达过去。”
感应门随着信息认证完成而开向两侧，克拉缇没敢看向室内，她的权限等级远未抵达那一程度。
…
Δ
小布伦特区，一处廉价公寓内，老旧微波炉已经传来“加热完毕”的提示音，却未得到其使用者的任何回复。
“他妈不会玩就别玩，体感狗打得比老子键鼠还菜，信不信爷马上把你黑了……”
男孩使着改造过的左手，结合右手，在老式键盘上不断敲打着，正在同网络另一头的某人激烈对线。
“阿米尔，又用这种老古董打游戏啊。小心微波炉又跟上回一样爆炸咯。”
一阵女声突如其来，打断了他同对方亲人友好交流的节奏。
回头望去，「攘东科技」-瞰3型义眼内所呈现的，是那道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红发少女停在房间门口，两手都还提着东西。
阿米尔分明记得，自己锁过门。
“那玩意儿我昨天刚改装过，虽然还做不到配合手机改变世界线什么的，但不会再那么容易坏了。”
洛茵当然明白玩笑里的意思，但她此次前来，不完全为了同这家伙插科打诨。
“为什么不换台新的，全食品最近不是出了自热款吗？也没必要用什么微波炉了吧。”
手提袋被一并甩出，带有精美包装的礼盒随着塑料袋一齐飞向阿米尔，最终稳稳落在桌角。
“洛姐你这话说的……就跟问我为什么不把这间房子租出去一样，”他的眼神扫了袋子一眼，问道，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不你生日吗？珂蕾还在上班，我就没去打扰她了。”洛茵解释。
“啊？记错了吧，今天应该是……”
想到什么，阿米尔忽然终止了把话说下去的意念。
“…洛姐是故意这样的么，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
“啥？你说谁啊？”
洛茵有些不解，绕过地上凌乱摆着的零件、植入体与各种改装工具，走到阿米尔后边，对方仍死盯着屏幕。
“还能是谁，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
提到这里，她方才恍然大悟。
“噢……嘶……也对，我怎么能把你们俩的生日搞混，你的应该是在……8月？”
“八月二十日，记忆衰退的洛姐。”
“都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姓洛！头发都不是黑的又不可能是伊文人，怎么一个个都老喜欢这么叫。”
上前将袋子取回，洛茵瞥了其中还未开封的礼物一眼。
“好的洛姐。”
“算了，不说这个，你游戏到底打完没。”
她极不耐烦地看向同样乱糟糟的桌面。
上世纪那种劣质显示屏，一眼冒牌货，毫无收藏价值可言的鼠标、键盘，还有旁边那台自制的机箱。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至于机箱内的构件正不正宗，她更没兴趣去了解。
“好了好了，输了输了，皆大欢喜。”
双手抵在桌前，推着转椅向后移动，阿米尔决定问问，洛茵突然来找自己的目的。
“这个，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卖家所说的那么强。”
把雇主称为卖家似乎不大合适，可为了保密，她不能同阿米尔交代更多。
洛茵蹲下身，如同昨晚克拉缇所做的那样将手提箱解锁，深蓝色外服连同白色衬衣，也似当时那般流露于眼前。
“制服？没想到洛姐也会开始打扮……”
话没说完，洛茵的拳头就先一步狠狠砸在对方背上。
“再说一遍？”
“打住打住！再打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培络货可就要散架了！”阿米尔连忙赔笑，眼神再度落在箱内的衣服上。
义眼简单扫描，离线信息库中并未出现与之相匹配的物品。
“这不就是普通的学生制服吗？”
“啊？不会吧？！”
莫非自己上当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局，那不可能。
“话说，洛茵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噢，现在的洛姐这样应该也正常，就是怎么感觉……衣服细看有点奇怪。”
“怎么，你有意见？”
意识无果，加上刚才那番失误，洛茵抓住箱端一角，想要将其重新盖上。
“等等。”
阿米尔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便单独检索了衬衫顶端，其中一粒纽扣的信息来源。
这次，他在眼前呈现的各种网络资料中找到了与它相符的一条。
“不是说看着没什么不正常吗？”洛茵问道。
“洛姐，要不你这样，”他握紧右手，摆出一副出拳动作，指着白衬衫的领口，“用力打在那儿上面，看看有没有反应。”
尽管觉得这一行为很是滑稽，但她还是选择照做。
什么意思，直接说不就完了，非得当谜语人。
而且打上去又怎样，又不会发生什么怪象，比如手上的皮肤被腐蚀。
这样想着，洛茵以那时挥拳相近的力道锤了上去。
砰——
触碰理应是柔软布料的瞬间，一股痛感席卷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