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句话的事,终究还是没忍住。
别开目光,放眼望向其它,同自己那间公寓布局一致的房间,单摆放着几只大小不一的纸箱。
十多平方米内,空荡荡,随着少女话音的停顿,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听不见房门外的声音。
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做得倒还不错。
就算有人在房内嘶吼、求救,恐怕外面都没人能听到。
但貌似没什么用。
至少现在没有。
50层本来就很难见到其他人。
略靠近狄卡的那处阳台外,几束光顺着无色玻璃渗进屋中。
比起午夜,时间看着更像凌晨。
打开手机后,发亮的数字印证了这点。
与此同时,洛茵方才意识到,房间少量的光源,几乎皆来自阳台。
狄卡连灯都不舍得开一下。
真是小……
与其想这个,不如回归正题。
【为什么要跟这家伙讲这种事。】
阿米尔被神秘势力追杀,那是发生在几小时前的事,目前已经板上钉钉。
神秘势力来源,还有概率是公司的人。
应该说是极大概率。
就是它们干的。
「攘东科技」,那家以新代植入体为主产品的巨型跨域公司。
艾斯珀瓦,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分部罢了。
倘若要把它们比作这座城市的“土皇帝”,显然略有些夸张。
与之呈竞争状态的,是「培络量化」。
艾斯珀瓦真正的“土皇帝”,大抵处于艾斯珀瓦安全委员会的顶端。
洛茵不知道,那儿会坐着谁。
然而,她以前就明白,这两家公司都同其达成了长期合作,可谓细水长流。
于是就因为一辆小小的浮空车失窃,便出动它们自己养的杀手?
真的有那个必要么。
从银白发的那句话里,洛茵不难得知,那个女的必定和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
恍惚中,洛茵竟没有意识到,由自己开始的沉默,已经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从自己说出那句“我的朋友遇上麻烦”,到现在,回应她的,只有狄卡黑瞳下那抹无言目光。
化作现在这副模样后显得更为细嫩的纤指,于手机屏幕前滑动,身体则乖巧地贴合于椅背前。
掩饰尴尬掩饰到这份上,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某些上门服务式“性偶”办正事前会做出的举措。
【恶心,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再度对视,洛茵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已经落在别处,嘴里似乎也在嘟囔着些不知所以的话。
“怎么关键时刻不逼逼赖赖了……”
她没有这么说,只是想。
又是长达1分钟的沉默,而后,依在墙边的狄卡像是同某人对话完毕般,把视线重新转到她身上。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洛茵,同学。”
利落,干脆,不带犹豫。
说罢,他又伸手抵在耳边,回到了刚才那副自言自语的模样,但只有几秒。
“我……”
这一次,换作洛茵自己有些尴尬。
尴尬,说是“扭捏”或会更贴切,不过,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这点的。
微微低头,两腿开始不安分地摆动起来。
她只是觉得,狄卡加的称呼有点奇怪。
自己过去从未涉足校园半分。
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
一五一十道出九分实情,剩下一分,自然是有关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阿米尔的姓名、住址等详细信息。
洛茵难以确定这样做是否有用。
她希望有,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指望一个参与不知名团体的黑客能做些什么,倒不如期盼,这座城市被一把火烧成灰。
跟自己没太多联系,关系仅仅停留在邻居,算半个“同校生”。
以及,他是自己将来必须除掉的对象。
为了那50万。
“你能确定,追杀他的,是公司的人,没错吧。”
狄卡摆弄着手里的微型触控板,那双乌黑的眼在几秒内逐渐幻化为蔚蓝。
“攘东的。”
短短三个字,却让洛茵从他脸上捕获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情绪。
沉着中的恨意,苦涩,还有忧伤。
其中当然包含她对他的妄自揣测。
“浮空车型号多少,你朋友动它时所在的大致方位,还有他的网络介入仓型号,都告诉我。”
狄卡的态度突转强势,这让洛茵有些疑惑。
最后,她还是痴痴地,在有保留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提供了信息。
依旧是那套动作,想开口问,洛茵却担心,少量的问题会被狄卡当做日后开始怀疑自己的切入点。
那简直是网络黑客会有的动作。
尽管洛茵自己的特长完全同那儿不沾边。
【还是不习惯,原生主义者居然能掌握现如今的黑客技术。】
以前听阿米尔讲过,如今的网络黑客,大多早就开始利用网络接入仓,结合大脑本身进行运算。
更详细的,就算说了,洛茵也不觉得自己能听懂。
“知道,lingx……别再重复……查尔曼定位……好……我再去联系一下雷……”
几分钟,狄卡安置完所有的一切,扭头看向仍蹑手蹑脚坐在椅间的洛茵。
她也正盯着他,唇口微闭,欲言又止。
“办法不是没有,大概再过两小时,那辆浮空车的坐标会被发送到失主的个人终端,然后嘛……”
在洛茵看来,面前的狄卡说这些话时,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那么快,你怎么做到的。”
洛茵还是装作不知道,她的确不太清楚,狄卡是如何在短短几十秒内做到这么多。
普通人,黑客,这两者,本就不应该被联系在一起。
刚才和他说话的人,又是谁。
喃喃中,洛茵只听清了“查尔曼定位法”几字。
疑似克拉缇那张表单上,课程中包含的一门。
这好像不重要。
那其它呢?像是名字。
谁的?
他的同伙,那帮自称“NW”组织的成员吗?
如果是,这将会成为搜集的情报之一。
洛茵不再思考这些,她眼中的狄卡,在做完所需以后,脸上的情绪只剩下了一种。
满足。
“只是帮我的忙,为什么你看着那么高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找找公司晦气,我可最擅长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