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简单，干脆，利落，在洛茵完全反应过来以前，由二字构成的问候就已经被那个人递了过来。
同为金发，那位叫雷嘉的青年，显然比上午刚见过一面的卫利安留给洛茵的印象要好些，不过，这也有可能来自礼貌程度上的差异。
但无论是谁，都只可能会是自己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有用则用，无用则弃。
“我该如何称呼您？”她不打算掏出先前那副自来熟般的人设。
“叫我雷嘉就行。”
细看，不难发现，这个人的那两只眼睛也均为义眼——大多数艾斯珀瓦居民都是如此。
浑身上下都插满了植入体，难道他就是狄卡在凌晨那会儿提到的“朋友”之一？
这才没过24小时，直接介绍给自己，未免太过迅速。
迅速到近乎有点蹊跷。
难不成，那家伙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施救也好，介绍也好，都只是用来引诱的圈套。
不太可能。
虽然狄卡他，从家被自己烧了同日便搬来自己所在的公寓附近，那本身就很像刻意而为之的举动。
小心翼翼摸索着学生制服上的其它功能，洛茵没有计划在这里解决掉二人，那样太过仓促，即将到手的50万也肯定会跟着蒸发。
她预备好了同雷嘉的后续对话。
最好是能趁此机会套点情报。
“你的朋友遇上麻烦，枢纽找到了我，我帮了你一把，这样说没错吧。”
“谢谢雷嘉先生的帮助。”
洛茵没听懂他口中的“枢纽”究竟是何种含义，但结合语境，估计跟狄卡脱不开关系。
大胆点猜测，那或许是雷嘉对他的称呼。
代称。
摆出尊敬，洛茵的外表不差，就是无法确定对方吃不吃这套。
“谢他倒是不必，再谢谢我也可以，毕竟凌晨那时候我可也做了很大一部分工作，嘿嘿，都熬成这样了，”狄卡转露一副轻浮模样，与十多个小时前相差甚远，“不过还是话归正题吧，雷嘉，这就是我推荐的人选，身手了得，还是个佣兵，说不定比布莱兹他们还强呢。”
正值下午的课程抵达前，见面地又相对偏僻，洛茵扫视四周，除了他俩，一个其他人都没有。
传递情报的事可以放在结束眼下这场见面后，现在，关键似乎来到了他口中提到的“人选”。
“时间不多，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洛茵，这样称呼，可以？”
“当然。”
“枢纽之前应该有和你提过《智能设备普及法案》，没错吧。”
“是有，罗里吧嗦的，真不像是表面上看着稳重的d……枢纽先生。”
保险起见，洛茵没有直接叫出狄卡的名字，她自然不明白“枢纽”这一称呼对这个黑客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说完这短短一句话后，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盯着自己，不过这很正常。
很正常？
“枢纽他，可能讲得会稍微偏激些，但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洛茵似乎仅在一瞬间便明白了雷嘉口中那个“目的”含义。
假定，或者说是推测，推测他是雇主口中，“NW”组织的人，那他持有的态度正如雇主所言，与委员会对立，与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案对立。
“目的？抱歉，我没听明白。”
装傻，洛茵不得不这么做，同时假装不经意地整理制服领结，将其中暗藏的录音设备设为开机状态。
录下这些理应用小本本记下的东西。
扭头看了狄卡一眼，对方的视线仍落在自己身上，留给她一种被监视着的错觉。
“明面上和公司作对，听枢纽说，你做过这种事。”
“我？我只是和他们的一个小打手会了会。”
“公司会记下每一个对立者的信息，他们和EPD都是一丘之貉，更何况，听说那是有仇必报的攘东科技，洛茵小姐，你的退路可能已经不多了。”
就长度而言，这段话显然不及先前狄卡那通长篇大论，但洛茵听着还是有点儿拗口。
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离开这里的冲动。
首先是“对立者”，自己是有和那个女的交手过，而她恰好就是攘东派来追杀阿米尔的，四舍五入，自己确实招惹上了它们。
可雇佣自己的人，很有可能也跟攘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可能就是「攘东科技」的高层之一。
对于雷嘉后面提到的“退路”，洛茵嗤之以鼻。
她并非完全不怕公司的势力，只不过，“害怕”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既要接受雇主委托，又不能暴露身份的情况下。
无论是公司，还是面前这两个可能性极大的“NW”成员，都不能掉以轻心。
凉亭没有任何风，现在也不是夏天，阳光直射地面，大理石材质的地面让洛茵联想到了“伊甸”部的礼堂。
昨天下午，第一次在这所学校见到狄卡时的场景。
对了，这样的话，狄卡表面上是被学校推举为“代表”，而学校的背后也是公司，那他的行为岂不是有些不合逻辑。
洛茵决定继续装傻。
“和我交手的人不像配有公司植入体，应该没事。”
“没有植入体，她是原生主义者？”
“我不知道。”
“如果是，那外附式义体呢？微型摄像机呢？「幻舞」记录仪呢？谁能保证，一个公司打手身上不会带着任何有利于公司的记录设备。”
一连串的问号来自狄卡，现在，应当称呼其为“枢纽”。
“……”
她不知该如何回复，只是隐隐生出一种握紧拳头，朝着狄卡出手的冲动。
“枢纽，她不愿意的话，没必要强迫。”
仿真皮下的声带道出了制止，然而，这在洛茵耳中更像是一唱一和的双簧。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目前应当继续话题，从而搜集有关“NW”和狄卡的信息。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雷嘉先生想让我帮什么忙。”
发出疑问，洛茵已经开始猜测他的下一句话。
【加入我们？】
【阻止法案？】
【打倒公司？】
“从艾斯珀瓦委员会内窃取一份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