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医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脑子没问题？”
“嗯，至少从检测结果来看，是这样的。”他指着检查报告上的各种结果，接着说：“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大脑的结构也很健康。总之没什么问题。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做这个检查的？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医生，如果我说我可以看见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像幽灵一样可以漂浮在空中的女孩子，你信吗？”
“别人都看不见的女生，你确定不是你的，额，幻想？”医生忽然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地笑了起来，“那没事的，青春期男生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嘛。去找个女朋友就没事了，哈哈。”
“我是认真的，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理会医生的调侃，用很认真的语气向她强调。
“那抱歉抱歉，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从当前的医学实践来看，应该是妄想症或者多重人格。不过看你这精神稳定正常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有精神疾病。”年轻的医生用手托起下巴，做沉思状。
妄想症？多重人格？这些只在书中看到过的词汇，如今竟然和我自己扯上了关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啊。真有种超脱现实的感觉。
“医生，劳烦能跟我讲一下什么是妄想症和多重人格吗？”我不安地小声问道。
她点点头，“妄想症学名又叫……额不对不对，妄想症，顾名思义，就是患者会产生不受控制的幻想的病症，常伴随有被害妄想，疑神疑鬼，强迫症之类的精神疾病，其中最关键的是患者发病时不具有分辨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的理性，可看你的样子，似乎并非如此。”
医生一边说，一边用笔敲着自己的嘴巴，露出不解的神态。
“确实是这样的，我的确能分辨出她并非“现实存在”的事物。也就是说，我不是妄想症患者了？”我兴奋地说道。
“倒也不一定，毕竟我们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还是太有限了。”
“啊，那多重人格呢？”
“多重人格，也是顾名思义，就是脑子里有多个独立的人格，一般这些人格并不会夺取主人格的身体控制权，但有时也会接管身体的控制权。患者的人格切换前后，其言行举止存在明显的变化，这和妄想症有很大区别。另外从各种案例来看，不同人格操控身体时产生的记忆是不一定共享的，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个人格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的情况。也正因如此，有些罪犯就通过自称自己有多重人格来逃脱法律的制裁，消费大众对精神病患者的同情，妈的真是群人渣。”
医生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愤愤不平。
不过我关心的重点并不在那里。
“医生，我的身体控制权从来没被占用过，是不是说……”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她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就又感觉自己失言了。“唉，不过看你精神这么健康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你疑神疑鬼了呢。要知道，医学上可是有本来没病，因为整天疑神疑鬼，结果反而生病了的案例哦，看看你的报告，很正常嘛。”
不，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不可能有哪个正常人会有这么真切的幻想。虽然医生很想安慰我，可我自己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或许是看我脸色非常沉重，她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一般精神病的发作和基因有关，你不妨想想，你有没有其他家族成员有过精神病之类的。”
“精神病什么的，怎么可能会……”等下，好像我记得确实有某个比较疏远的亲戚得了精神分裂症，因此丈夫，子女都离她而去，下场很是凄惨。
“当然，基因也并不一定会影响表型，你也不必太担心，哈哈。”她有些尴尬地笑着拍我的肩膀。
“唉，看来是得不出什么结论了，我先告辞了，医生。”
正当我要离开时，又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请等一等。”
听到医生非常严肃的声音，我转过身，对上她真挚的眼睛。
“我很抱歉，身为一个医生不能帮助到你什么，毕竟我们人类的医学还是太局限了，别说精神病了，就是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病，现代医学都无能为力。”
医生说着露出了夹杂着难过与不甘的神情。我很想安慰她说，这不是你的问题。但我突然意识到，医生之所以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恰恰是因为她把医学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心中有着强烈责任感的缘故。想到这里，我就把快到嘴巴边上的话吞了回去，我觉得自己不该否定她的这份心意和信念。
“那个，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如果将来你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比如妄想加剧，人格发生替换，记忆频繁丢失，可以联系我。”！
“哦，谢谢。”
“不用谢我，是我应该谢你，毕竟这是出于我的私心。因为像你这样的情况也很特殊，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实验对象。其实，很多精神病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有病，所以他们往往都不愿看医生，其中也有本身精神不稳定疑神疑鬼的因素。但像你这样能主动来看病，承认自己不正常的，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你的情况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为了对得起你的信任，也为了为精神医学开拓出一片新的领域，我希望你能让我对你负责，成为我的研究对象，拜托了。”
年轻的医生突然身体微微弯曲，向我请求道。
仔细一看，医生虽然比我年长一些，但也并没有完全摆脱那种青涩的感觉，应该也大不了几岁，但她的志向却极为崇高。在她看来，所谓的私心是为了拓宽医学的边界，而不是出于为自己的科研前途着想之类的。我无法断定这一定不是演给我看的，但看她的那种紧张和激动的神态，我实在很难把她和那种玩弄人心的老油条联系起来。
况且面对她这如此尊重我的姿态，我实在难以拒绝。
“好吧，只要对我没什么坏处的话。”
“真的吗？”医生大喜过望，“太感谢了，哈哈哈。”或许是因为非常高兴的缘故，医生不禁蹦蹦跳跳了起来。
“小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诊室里像个兔子似地蹦来蹦去，成何体统。”
“抱歉抱歉，主任，我下次会注意的。”
感觉诊室里的气氛实在不再适合我待下去了，“那么，医生，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好的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一定要联系我哦。”
嗯嗯，就这样我离开了省医学院的精神科。
真是个奇妙的医生，我不禁感慨道。拜她所赐，我今天的诊费也给免了，又给家里省了一笔钱。
对了，我拿出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李云慧？感觉没有李云龙这个名字来得霸气啊。”
“你是傻瓜吗？哪会有人类女性叫这个名字的啊。”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怎么样？检查结果有告诉你什么吗？”边说着，她打了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来得正好，我现在碰巧有些想法想和你交流交流。”
或许是察觉到我语气的认真，她一扫那副懒散的样子，颇有兴趣地看着我说：“那我就听听，你这个凡人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