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立刻停止战争,沃隆佐夫参赞。”
冬宫的议事厅内,奥托向前来与会的群臣下发了他起草的一系列颠覆性改革措施。
其中被帝国凯撒着重标明出的一项政令,即“解散秘密活动”。
奥托对此深恶痛绝,在前任女皇在位期间,他便深受其害。即时明知扶持他上位的最大助力,便是担任“间谍总管”这一要职的伯爵,但奥托仍旧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政令。
女皇安排的监视人员无孔不入的监视着皇储妃夫妇,就连大婚之夜,都遣专人在寝宫外窥听动静。以确保皇储妃夫妇确实无疑的进行了“神圣的结合”。
“立刻着手将我们占领的土地,归还给普鲁士王国”。
但要说,伊卡捷琳娜是否曾做过某件让奥托印象深刻的事情,也莫过于大婚之夜。
“最首要的是以科尼斯堡以及东普鲁士地区...”
在那个火药味十足的“猩红绯色之夜”,一袭纯白睡裙的伊卡捷琳娜怅然若失地倚靠在床帐旁。皇宫外,发生了一起意外的失火事故,冲天的火光点亮了圣罗斯尼亚寂静的夜晚。
就在今日,弗里德里希公主弥亚·奥古斯塔·弗里德里希,接受罗斯国教仪式的洗礼,皈依东方教会。正式更名,伊卡捷琳娜·耶芙宁娜,与奥托皇储完成大婚。
貌合神离皇储妃夫妇的结合,注定是不可能且不切实际的。
被现实磨去了青涩与稚嫩的伊卡捷琳娜,从果碟中取出最为锋利的那柄水果刀。
坚毅的灰发少女挥动水果刀,果决地割开了自己的手心。任由滚烫的鲜血翻涌流淌,刺激性的血腥味气味充斥寝宫。在奥托被惊到说不出话之时,伊卡捷琳娜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上用力一抹。
殷红的处子落血,牢牢的嵌入了白色的床榻间。
伊卡捷琳娜吃痛的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将疼痛的呜咽声淹没在清醒的阵痛中。
就仿佛,曾经那位如同跟屁虫一样黏在奥托身后,心甘情愿陪伴他玩“士兵游戏”,天真烂漫的弗里德里希公主,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从今往后,她将作为伊卡捷琳娜·耶芙宁娜,如西伯利亚亘古不变的千年冻土,以全新的姿态,昂首迎着风谲云诡的未来而去。
赤红摇曳的火焰打在少女稚嫩的脸庞上。
小皇储绝对忘不了那个夜晚,自那晚过后,噩运宛如厉鬼,不依不挠的纠缠着他。
被世人唤作天花的瘟疫,如夺走他祖辈的生命一般,险些夺走他的性命。
奥托还是很幸运的,他最终存活了下来,而代价是因满脸的痘疮而终身毁容。偏偏伊卡捷琳娜却幸免于难,躲过了肆虐的瘟疫。
从她的身上,奥托惊恐的看到了以逝前帝国凯撒伊丽莎白女皇的影子。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要不了多久,要处置的对象就轮到她了。奥托已经不止一次盘算好了,摘掉伊卡捷琳娜头上皇后的冠冕,遣送到最北方的修道院孤独终老,至死方休!
“...我将与普鲁士王国签订永久和平条约。”
从过往回忆中落荒而逃的奥托马不停蹄的下达他对国家今后方向的指示。
“随后,我会向丹麦王国宣战!”
奥托主张停战,显然不是为了可贵的和平与国家的长治久安。
“让波罗的海舰队做好准备,我会亲自指挥战斗。”
不曾将罗斯帝国视为故乡的他,只不过是想要肆意使用国家的力量公报私仇,同时为与“塞西利娅大帝”缔结永恒和平争取更多的筹码。
“就在今天,1月1日(儒略历),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春风正得意的奥托率先离席站起身来。
“罗斯将踏上改革与发展的道路。”
他整理了一番加身的皇袍,居高临下的俯视群臣。
“该工作了诸位,时间不等人!”
奥托不接受任何试图劝谏的声音,他的决策就犹如过家家一样随意。
随意的一个念想,便将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领土归还给了敌国。又一拍脑袋,决意将更多的士兵投入到另一场战争当中去流血牺牲,就犹如操纵士兵玩偶一般随心所欲。
...
伊卡捷琳娜望向窗外,圣罗斯尼亚的夜漆黑如常。
奥托登基,她的身份从皇储妃变成了皇后,但境遇比起之前只差不好。备受冷眼和嘲笑的她被奥托囚禁在皇宫中,就连果腹都逐渐成为不容忽视的问题。
她回想起数月之前,女皇生命第一次垂危之际,来自军方与政界的力量都向她表达了明确支持的立场。还有更多潜在的支持者蛰伏在暗中,只要伊卡捷琳娜举起大旗,他们便会云集响应。面对这巨大的诱惑,伊卡捷琳娜保持了绝对的冷静,她拒绝了提议。
但密谋之事仍旧暴露了,伊丽莎白女皇回光返照般康复了,有“间谍主管”支持的奥托一纸御状,将伊卡捷琳娜以及她明面上的支持者们告到女皇耳边。
勃然大怒的女皇将涉事官员尽数革职,流浪至苦寒的西伯利亚,惟独放过了伊卡捷琳娜。
黑夜中,一簇火星点燃了昏黑黯淡的夜,一场酝酿已久的火灾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
事到如今,伊卡捷琳娜已经彻底与奥托撕破了脸皮。
为了这个国家与自己的未来,伊卡捷琳娜暗自下定决心,她决不能再坐以待毙。
提起裙摆,她迈开步伐,奔跑着向着皇宫之外走去。
...
凯撒的寝宫内,与“跛脚皇后”云雨过后的奥托拥着怀中的佳人。
“这是一个预兆!”
奥托愣愣的望向窗外冲天的火光,一字一顿的说到。
“什么预兆?”
就在他不幸罹患天花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
“我想我明白这预示着什么!”
奥托从未如现在这样清醒的可怕。
“我们必须马上阻止它!”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奥托意识到,如果有一道命令不立刻下达,自己便会置身于无尽的危险当中。
“去把伊卡捷琳娜抓住,送到修道院囚禁起来!”
他愤怒的推门而出,怒吼着命令一脸茫然的手下。
“找到她!”
这或许是“烂好人”的奥托,终其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