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在我的疑惑中,我跟着他们走着,但不知为何,我们离主街道越来越远,一路上的风景一点一点的变得阴暗,路上的人不再是先前热闹海洋里的澄澈水滴,他们浑浊的双眼仿佛被老鼠啃过一般,像一滩路边的烂泥,正像看着敌人一样看着我。
他们是贫民,我们似乎来到了光鲜亮丽的城市的另一面,贫民其实并不少见,就光是我去一些集市里的时候,我就经常能遇见,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在这样富裕的城市里,也会有他们的身影,而且他们给我的感觉,似乎与集市里的贫民有些不同,那些眼神,更为落魄与绝望。
路过了好几个贫民窟后,除了深深为这些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外,我开始疑惑到底什么样的比赛会在这种地方举行。
尤姐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走到我的身边,为我解释了起来,但她似乎也没看过几次,解释起来断断续续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很多陌生的词汇让我有些迷茫,对这样的解释我只能点头应付,然后任凭自己的想象力发挥。总而言之,就是地下拳击比赛呗。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我们又走了两分钟,在这两分钟里,我能明显的感觉得出,周围的景色变了,变得更加整洁,贫民不知何时全部消失,周围也没有垃圾的臭味,墙角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墙面也被粉刷的十分工整,阴森消失,但不知为何,冷清油然而生,虽然劳伦克斯和坦德尔一路上都有说有笑,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为办法高兴起来。
不一会,我们来到了街道的尽头,在那里,有着一扇异常豪华的门,门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见到我们,他立刻就笑着上来迎接我们。
“这不是劳伦克斯-莱登男爵吗?欢迎欢迎啊,今天怎么会来这个领地的【门】啊?”
“来这边谈生意的,顺便带朋友过来看一下。”
这个时候,尤姐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看吧,父亲他也不是来特意给我过生日的,就只是工作顺便的。”
“哈哈哈………”
我也只能对此笑一笑。
“你倒是,很久都没看见你了,放着好好的主持人不做,怎么跑来当看门人了?”
“哈哈哈,说来惭愧啊,我把钱全投进去了,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红毛小子,让我全赔了,工作也没了,就找了关系来这当看门人混口饭吃。”
“红毛小子?是那个新人吗,你看人这么准,居然还会投错对象。”
“也是因为没有提前知道吧………那个家伙是洛奇看上的。”
“洛奇?那个老家伙?又开始了?”
“是的男爵,那个家伙还是很有潜力的,该说不愧是洛奇找上的人,今天也有他的比赛,希望您不会错过。”
“我知道了。”
劳伦克斯点了点头,将头凑向这个不知名的男人,
“这个门实在是太偏僻了,门口的过街老鼠不觉得有些太多了吗?散发的湿气搞得我西装都皱了。”
“这是在不好意思,您知道的,西部已经在打仗了,他们是移民过来的。”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不清理一下?”
“如您所说,这个门很偏僻,没有多少客人会往这边走,这三天里,我招待的客人也就您一个了,所以上面也就没有太过重视。”
“这么一来你的工作可真轻松啊。”
“对啊,这种什么都不用干的惬意生活,可比主持人不知道轻松多少,哈哈哈……”
“哈哈哈………”
说着,他们两人就笑了起来。
奇怪的笑点,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他们对话的内容,但我的心却异常的毛糙。
我侧过脸,发现,尤姐此刻的表情也和我一样。
“啊,都聊了这么久了,快快快,几位往里边请,现在比赛应该开始了。面具就在墙上,自己拿喜欢的就行。”
“知道了。坦德尔,走吧。”
“嗯。”
说完,坦德尔便走进了看门人拉开的门内,接着是尤姐。
看到我留在原地不动,劳伦克斯问向我。
“怎么了,菲鲁希尔?”
“啊,没事。”
说完,我也匆匆的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门口两人的交谈。
“我会和上面说的,清理一下街道,高贵的猫不喜欢被老鼠盯着。”
“……遵命。”
接着,劳伦克斯进来,门便被关上了。
房间很亮,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的热源石灯完全不能匹敌的光亮照亮了整个空间。
墙上确实挂满了面具,但几乎都只能挡住上半张脸,而且几乎都是白色的底,只有上面的花纹不同。
看着劳伦克斯和坦德尔熟练的拿下面具戴在脸上,我跟着他们,思索了一会后,拿下了一个眉间有一个小角做装饰的面具然后戴上。转过头,发现尤姐选了一副上面插有两根羽毛的面具。
“怎么样?合适吗?”
“嗯,有一种假面女王的感觉。”
“嘻嘻,菲鲁克……菲鲁希尔也很合适哦。”
“谢谢。”
“那我们走吧。”
他说完,我们便继续往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宛若斗兽场的地方。
我们在观众席上坐下,旁边尽是穿着华丽的贵族,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戴着面具。
我本以为这只是拳击比赛。
但……这是什么……
那个人受伤了,在流血,那个人倒下了,但依旧在被攻击着,那个人在惨叫,在求饶,那个人……是死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景色的贵族们都在欢呼,为什么劳伦克斯和坦德尔能那么轻松惬意的讨论比赛。
这难道就是贵族的日常吗?把人关到笼子里,让他们像野兽一样相互撕咬,不会吧………不对吧………怎么能这样啊!
原来,尤姐说的那些就是这个意思吗………疯狂,我没想到会这么疯狂!
我一把将自己的面具扯下,死死的捏在手心里。
这个面具………!根本就不是什么假面派对!这就是用来遮住贵族们看这些比赛时露出的丑恶嘴脸的!
一想到这里,一想到当初自己还那么满心欢喜的将它带上,还因为尤姐夸自己合适而感到高兴的自己,就令人反胃!
………
“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这时,从我的身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转头过去,看见的是一个有着淡金色卷发,碧蓝双眸的贵族男性。
因为沉浸在刚才由于震惊于这种非人道的景色而引发的愤怒之中,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
“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把自己的面具给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英俊的带有些红晕的脸。
年龄似乎比我一开始想的要小,大概和尤姐差不多吧。
他向我伸出手来,然后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让,你的名字是?”
“…………我”
“你好啊,我叫尤斯缇娜-坦德尔哦。”
在我准备和他握手并报上自己的假名时,尤姐突然就从旁边钻了出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尤姐!?”
“啊?”
这位叫让的贵族少年也有些惊讶,但在尤姐摘下面具的时候,他立刻就镇静了下来。
“也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呢,但对不起小姐,其实我是在问您旁边……”
“啊,原来是这样啊。她是我的妹妹哦。”
尤姐轻轻的将握着的手松开。
“这样啊,那么小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说着,他又向我伸出了手。
“我叫尤斯缇娜-坦德尔哦!”
但这次,尤姐又先我一步握了上去。
“………?”
这次,让更加的困惑了,他甩了几次才终于把尤姐的手甩掉,然后白了尤姐一眼。
我看向尤姐,发现此时她正在和善的笑着。
“额………我叫菲鲁希尔……菲鲁希尔-坦德尔,那是我的名字。”
“菲鲁希尔吗?很好听的名字哦,很高兴认识你,菲鲁希尔。”
说着,他又向我伸出了手,这次我完全没有要回握的意思,因为尤姐早就又握了上去。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哦。”
“你**到底怎么回事?!”
三次都被打断,这个贵族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想一把甩开尤姐的手,但失败了,我可以看得见,尤姐此刻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而且还在用力,他的手背上都已经出现了尤姐手指的凹痕,而尤姐只是在面不改色的微笑着。
“疼疼疼疼!你**快放手啊!”
这下,尤姐才放开手。
“阿拉,一不小心弄疼你了,不好意思啊,唉嘿~”
有些玩笑般的吐了吐舌头。
“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我在关心你妹妹?!她的脸色很差啊!”
让眼角渗着泪水,捂住自己的手委屈的说道。
“唉?”
这时,尤姐才转过来,面向我,问道。
“怎么了吗,小菲?”
“………没怎么,可能太闷了吧,我出去走走。”
说完,我就站了起来,
“喂,等等。”
这时,让走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还……”
【放开,杂碎!】
这不是我的声音,但又是我的声音,因为这句话的确就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但我并不想这样说。
听到我的话后,不知为何,让的表情变得非常的惊恐,他连连的后退,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
他的碧蓝双目疯了似的在打颤,牙齿也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我………”
恐惧致使他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打出。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怕我?
我不明白,此刻的我也没有心情去将它弄明白,而我不知道的是,他是因为我身上散发出的杀意才变成的这样,完全出于会对死亡产生恐惧的本能。
我别过头去,轻声的说了句抱歉。
“啊,你在这里啊,让!”
这时从他的身后,走过来一位妇女,应该是让的母亲,她一把将让拉了过去,这才将怔在原地颤抖的让拉回现实。
“你怎么在这里,说上厕所去这么久,你父亲都急死了,还把面具给拿了下来,快戴上,跟我回去。”
说完,他就扯着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期间,让回头看了我一眼,但立刻就吓得抱紧了他母亲的手臂。
“啊?突然怎么了,那家伙?真奇怪,就这样还想打我们小菲的主意?做梦去吧!你说对吧,小菲?”
尤姐果然是想要保护我才对那个男人咄咄逼人的。
虽然我很想感谢她,但现在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去回应她。
“也许吧………我出去散散心……”
说完,我就立刻朝着过道上走。
“啊,我陪你。”
“给我坐着,尤斯缇娜!”
“为什么啊,父亲?”
“你不知道你打扰到大家看比赛了吗?”
“可是,父亲,小菲他……”
“没什么可是的,你给我坐着就好了。菲鲁克他长大了,有什么事不用老是你操心。”
“是………”
尤姐极不情愿的坐回了座位上。
“唉……也不难明白小菲为什么会这样,我和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比赛的时候,谁不是像那样呢?”
“………”
“只是小菲他,远比我们要善良,要让他接受,多半会花上一段时间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