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山,便是内门弟子修行、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身着各色华贵服饰的内门弟子,他一身粗糙的外门衣衫在其中大摇大摆经过,倒成了最扎眼的那个。
不过,无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恰恰相反,不少内门弟子,还主动扬起微笑,对他打招呼,十分热情。
牧云不动声色地点头回应,脚下暗暗加快步伐。
一路前行,天蓝色的外门衣衫渐渐多了起来,等他回到原本的住所时,已经不再能看到其他颜色——除了,那抹早已习惯的红衣。
遮月阁二师姐,扶绣。
她生得清丽可人,眉眼弯弯,说起话来总是柔声柔气,不急不慢,从不发脾气,对所有人都很好。
整个玄清天宗属心与她的人不在少数,可谓是众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扶绣最喜欢穿红裙,今儿个穿了一袭嵌金边的艳红长裙,衬着高挑的身姿,落落大方。
扶绣向来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所以和速来鄙视外门弟子的大师姐,虞心瑶极为不对付。
于是,她便被虞心瑶指派来,负责教导外门弟子的日常修行,变相地将之排除在了遮月阁的权力核心之外。
扶绣教导外门弟子,至今已有三年之久。
这三年里,只有牧云一人,尝试晋升内门弟子。
还因为虞心瑶从中作梗,而险些失败。
这不怪外门弟子不争气,外门之所以为外门,便是因为,其本身资质不足,难成大器。
对外门弟子来说,日常就是充当宗门杂役,每三天才有一次学习修行的机会。
很多人自知天资不足,便早早开始躺平摆烂了。
像牧云这样疯狂修炼的外门弟子,纵观整个玄清天宗,也是极少数的。
得益于此,牧云和扶绣的关系还算不错。
牧云朝着人群最前方的那抹艳红走去,就在他站定,还未出声前,红衣便转身过来,朝他展颜一笑,柔声道:
“伤势好些了?”
“多谢师姐关心,基本无碍了……”
牧云行礼,恭敬道。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生分。”
扶绣盈盈一笑,向前轻轻拉住牧云的手腕,引着他走向一旁的凉亭:“有什么事,过来说,别晒着了。”
牧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给震惊到了,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又迅速扫了眼一众外门弟子,可他们却好似习以为常般,根本没表露出任何异样。
他虽和扶绣关系不错,但那也顶多算是同门情谊,可远没有亲近到,可以当众拉手腕的地步……
好在,扶绣把他拉到凉亭,便放开了手。
不知为何,牧云的心头倒是突兀的升起几分失落——他自从觉醒灵力以来,因为沉迷修行,未曾近过女色,忽然被如此貌美温柔的好姐姐拉手腕,自是不免有种别样的情感。
“你不在大师姐的闺阁待着,好生休养,怎得又回来了?”
这番话听似是询问,实则是试探——夹杂其中的心绪已然超脱了同门之情。
怎么就连扶绣师姐也变成这般模样了……
牧云强忍着古怪,正色道:“大师姐未曾出阁,我若是待久了,必招非议,要是因此污了大师姐的清誉,对遮月阁,对宗门亦是不好。”
“倒是未曾想到,你竟心细至此。”
扶绣的脸色愈发柔和。
牧云随口搪塞了一句,接着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他想知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所有人都仿佛变了个人,对他态度大变。
通过套话,牧云从扶绣口中,大致摸清了现在的状况。
他依旧是一名外门弟子。
然而,不同是的,这里的虞心瑶不知为何,对他格外痴心,简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看在她的份上,遮月阁弟子们都对牧云客气了不少,日常只分派些最轻松的活让他干。
不仅如此,虞心瑶还专门为牧云,准备了一间内门弟子的房间居住。
更夸张的是,虞心瑶甚至允许牧云随意出入她的闺阁。
现在想来,衣柜里那套外门弟子的衣服,是刻意备下,以备不时之需的——以备牧云想要,夜宿二公主的大床时之需。
这待遇,可让不少人在背地里悄悄红了眼。
说到这里,二师姐扶绣还不忘揶揄道:“师弟,想吃这口软饭的人,可是能从玄清天宗的山脚下,一直排到宗门大殿去。都这么久了,你就真一点儿不心动?铁石心肠啊。”
牧云笑了笑,随口敷衍了过去。
说到最后,扶绣又叮嘱了牧云一句。
说是,以后外出历练时,不要再逞能了,遇到打不过的魔兽,要赶紧跑路,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这次若不是她及时赶到,牧云可能就回不来了。
听到这番话,牧云愣住了:
我不是被虞心瑶踢伤的吗,怎么变成外出历练受伤的了?
然而,纵使心中有万千疑惑,牧云也不能问出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是隐藏多年的某种先天圣体,终于激活了?!
他没有头绪,但是,对好像也只有“先天圣体”这种猜测最靠谱些……
这件事很快便翻了篇。
他又回归了作为外门弟子的日常生活。
日子相较以前,不知轻松了多少倍。
往日里他还在擦拭大殿地板时,今日就已经可以回屋休息了。
不过,他没回外门弟子那六人一间的茅草屋,而是去了虞心瑶为他准备的内门弟子才能居住的屋子。
这屋子不仅宽敞,还有独立卫浴,再也不必去挤那狭窄的六人茅草屋了。
牧云脱了衣物,躺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
尽管醒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摸不着头绪,但事已至此,还是先享受吧。
舒服一天是一天,没必要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去钻牛角尖,非得考虑个明白。
话又说回来,这算什么呢…
金手指?
亦或者…仅仅是一场简短的梦幻泡影…
在诸多思绪的左冲右突下,牧云渐渐沉入了梦乡。
在那似梦非梦的朦胧里,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艳红色身影…
是…扶绣…二师姐?
怎么回事…我记得锁门了,二师姐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