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月岂能不知徒弟们的真实意图，既知来意，自然不会追究。
遮月微微颔首，示意她们可以离开。
“弟子告退。”
两人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尽管她们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步调，不至于跑起来，以致在师尊面前失了态。
但她们心中的急切，任谁也能一眼看出。
遮月摇了摇头，接着抬手一召，将那两壶美酒收入袖中，然后转身回了凛清池。
虞心瑶和扶绣，在下了半山腰后，便分开了。
为了赶在扶绣之前，虞心瑶甚至使用了神通，瞬间便没了踪影。
扶绣则是耸了耸肩，漫步回了住处，睡觉去了。
她去送酒之前，已经多方确认过了，牧云没有回来，肯定还留在凛清池。
虽然不明白遮月为什么要骗人，但师尊行事，自有其用意和道理，轮不到旁人来置喙。
尽管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毕竟和牧云无名无分，没理由去问个究竟的。
与其徒增烦心，不如回去睡大觉。
就是不知，那毛毛躁躁的刁蛮公主，在意识到自己被敬爱的师尊欺骗后，那表情又该是何等精彩了……
想到这里，扶绣的心情立刻就没那么糟糕了。
……
另一边，还在欣赏画作的牧云，听到遮月的脚步，赶忙转身行礼：“仙尊。”
遮月颔首，同时收起玄色长袍，展露妙曼身姿的同时，将两壶美酒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大师姐和二师姐给您送酒来了？”
牧云的目光刚扫过酒壶，立马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无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着送酒的名义，打探打探他的消息罢了。
但他明知故问，仍然要开启这个话题，是有些心思在的。
遮月轻轻“嗯”了一声：“是为你而来。”
“那…敢问仙尊，是作何回答的？”
牧云对此很是好奇。
这个世界的遮月，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牧云很好奇她会如何应对这些“竞争对手”。
遮月看了他一眼，忽然勾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玩味：
“本尊可不会将那些小女孩放在眼里。”
“你也毋需将她们与本尊比较，她们还不够格。”
这种建立在各方面差距上的绝对自信，是虞心瑶和扶绣不可能拥有的，这亦是独属于遮月的魅力之一。
“是。”
牧云除了称是，也无话可说。
但这也给了他，延续话题的机会：
“仙尊，我听说…大师姐和二师姐素来不睦？”
遮月颔首，没有多想，也没犹豫，娓娓将过往之事道来：
“从前，但凡天资聪慧之人，无论内外门，皆可拜入阁主门下，当时一阁之主座下有数十名弟子亦是常见，但是，自从四百年前的【巫蛊煞毒】之后，宗门便改了规矩，四阁阁主每人至多收五名弟子。”
所谓【巫蛊煞毒】，是玄清天宗开宗至今，近五千年历史里，最骇人听闻的事件，没有之一。
当时，四阁阁主座下的四名最小的弟子，为了争夺各自的阁主之位，竟是联手以巫蛊之术，将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几乎尽数毒杀。
若非时任的玄清天宗宗主及时发觉，恐怕就连四阁阁主也要惨遭毒手。
据说，他们能有此手段，是受了某位一品境大能的蛊惑，但具体起因和经过，已被尽数埋葬，只剩下片缕似真似假的传说，还在宗门里流传，真相早已模糊。
自此之后，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时任宗主便下令，将四阁阁主的收徒名额限制在五名，这项规矩也一直沿用至今。
“扶绣出身低微，胜在天资聪慧，且为人友善谦和，对内外门弟子一视同仁，看着她，总让我想起自己的大师姐，宗门需要这样的人来引领，所以，我收她做了弟子。”
遮月继续说道：“心瑶既是看在琼天帝这位明君的份上，亦是受了朋友托付，我便也收她做了弟子。”
“心瑶天资无双，出身高贵，又因心性欠缺打磨，故而对旁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蔑视。”
“其实，在她眼里，无论是外门弟子，亦或者内门弟子，甚至是她的师妹扶绣，都是一样的不入流。”
“但是，内门弟子的家世多是不俗，来自琼天帝国的亦不在少数，倘若随意针对，难免落人口舌，进而影响到琼天朝野，乃至琼天帝对她的看法，所以，她对内门弟子多是收敛；”
“至于扶绣…她是在顾忌我的看法，所以才没有百般刁难罢了。”
“心瑶不是和扶绣不睦，是和所有人都不睦。”
闻言，牧云恍然：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原来，这才是虞心瑶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不过，就家世和天赋来说，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既然仙尊知道，为何不加以管教？琼天帝将之送来此处，想来，应该也是有着借仙尊之手，打磨大师姐心性的想法吧？”
牧云不解。
出乎预料的是，遮月竟然摇了摇头：
“倘若现在加以管教，缚之天性，那她便无缘第二个【三魂归一】。”
这心性和境界什么时候还能扯上关系了……
牧云茫然地眨了眨眼。
遮月再度摇头：“此事关乎心瑶的体质，我不便多言。”
“明白，”
牧云了然，顺势岔开话题：“即便如此，总不能任由她肆意迫害外门弟子呀，仙尊，这迟早会影响到遮月阁的声誉……”
当他第一次参加晋升考核，故意激怒虞心瑶，逼她出手的时候，想的便是，能趁机让仙尊重罚虞心瑶，给外门的兄弟姐妹们减轻一些生活和修炼上的压力；
谁曾想，当他第一次从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后，才知道，自己被重伤的事，竟然不了了之了。
虽算不得意外，但多少有点失望，更多的则是无力……
虞心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轻易无法撼动。
现在，牧云暂时按下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去寻求内在的联系和关系。
他想搞明白，为什么不能阻止她继续迫害外门弟子。
“她是在担忧，是在害怕，这亦是在锤炼她的心性。”
仙尊抛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弟子不明白仙尊的意思。”
牧云拱手。
“她在害怕第二个，乃至更多个像扶绣这样，凭着优秀的天资，一跃龙门，成为我座下的亲传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