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贤书院,只有大家子女才会有书童,白正轩也有,只不过不常带在身边,阿离,阿雀,是杨月欣的两个小书童,十三四的年纪,个子没多高,心眼却不少,跟她们的主子一样,不是好惹的主,不知坑害了我多少回。
只有在遇见白正轩的时候,她们俩才会老实些,谁让白正轩是她们将来的姑爷呢,讨好还来不及的,这次去国都新叶也把她俩带来了,看来这路不好走啊,真是愁煞我也!
每年,每位城主都要挑选二十位女子进京考试,按照名次,想来我就是那第二十名了,考试过关者要从最低品级的女官做起,被淘汰者可以返乡也可入宫做宫女,到了年龄就会被放出宫去,运气好点,被自家主子点給哪位官员做侧室,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来最传奇的就是女官的巅峰,尚宫大人皇甫惜画了。
她是新叶丞相的妹妹,对于她,我们只是从书本上了解,因为女官考试的题目就是她亲自出的,才华横溢不说,人也是倾城的姿色,前来求娶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惜,她一个都没看上,时光催人老,现在的尚宫大人已不再是青春少女了,但依旧是大翰女子的楷模,都以她为榜样,更希望有一天能够超越她。
“哎,我要是能见一见她,和她说上几句话,就算不当女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说话的是四通城亭长的女儿杜子艳,白皙的脸上因为憧憬绽开了点点红晕,鹅黄色的小衫显得她更加的青春貌美,清清脆脆的声音更像是山谷里的黄鹂。
“得了吧你,你是想嫁人了吧,为不想做女官找借口了,听说,你爹已经给你找了人家啦。”旁边的女子前来调笑她,女子羞红了脸,嬉笑着跑开,离开四通城半月有余,已经可以看见新叶高高耸起的楼阁,在云雾下熠熠生辉。
我们住在离新叶不远的客栈里,等到天明就进城,温暖的客栈里,老板温着好酒,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伙计在板凳上打着盹,打更人敲着梆子路过,屋子里娇俏的女子吵闹成一团,安静却又热闹。
我趴在窗子旁,想着师父,想着莲溪,想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穿着灰布衣衫,编着一条大辫子的阿离敲门道:“苏锦荷,我家小姐要见你,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我暗自警惕,但还是心生好奇,她找我何事?
“你家小姐在哪?”我披了件外衣,开门问道。
“在后山的一棵柳树下。”她的眼神幽暗,让我一惊,只好硬着头皮前去,杨月欣,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月光如水,倾斜的洒在青石板路上,像是细碎的银子,点点滴滴,跳便宜了她。”
我想喊救命,但身体被阿雀死死的压住,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最后的意识就是看见杨月欣点了点头,随即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如同莲溪被灭的那一晚一样黑,一样的看不到尽头。
马车缓缓驶进新叶城,驶进这个国家的心脏。
在这里,富贵与贫穷同在,繁华与落寞同生,鳞次栉比的店铺,来来往往的人群,达官贵人的车驾,酒楼,茶馆的沸反盈天,这样的五花八门的景致,都是四通城所不能企及的,有人在沿街乞讨,有人在一掷千金。
杜子艳查了查人数,挠了挠头,道:“怎么少了一个,不是二十个吗?”
杨月欣掀起水晶帘道:“可能是哪一个不想考试回家去了吧,不用管她。”
女子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沉浸在新叶城的美丽景色之中了。
她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谁也无力扭转,兜兜转转,总会再度相逢,而这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只需要等,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午夜,裴府。
古铜色的城墙,像勇士健壮的肌肉,脉络分明,强劲有力,朱红色的大门前立着仰天长啸的石狮子,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格外的威风凛凛。镇国公裴怀嵇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裴家是大翰的开国功臣,祖祖辈辈为大翰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备受历代皇帝尊崇,到裴怀嵇这一代已是裴家第七代。
此时整座府邸安静的像一面湖水,只有家丁巡逻所发出的刀剑相撞之声,突然,有人向着面湖水投下了一颗石子,惊起了滔天巨浪。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又吐血了。”福伯衣衫不整,满面惶恐地喊道。
随后,丫鬟,嬷嬷,全都出动了,叫来了还在睡梦中的老郎中,大夫揉着惺忪的睡眼,进了裴家二公子裴晋源的房间。
房间里点着好闻的百合香,桌子上还放着上好的玉器玛瑙,想来是被人经常把玩,床边摆满了君子兰,朵朵绽放,密不透风,纱帐重重,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在费力的咳嗽,溅起了点点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