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树屋的裂缝漏进来，在艾薇妮的龙尾上织出斑驳的金网。瑟琳娜翻了个身，银发糊了身旁少女满脸。艾薇妮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尾巴尖卷起块松果砸向漏风的墙板："破屋子比协会的地牢还漏风！"
"嫌漏风就滚下去修。"瑟琳娜闭着眼摸到龙角，精准弹了个脑瓜崩。艾薇妮捂着额头嗷嗷叫，龙鳞在晨光里炸成刺猬："老巫婆你指甲该剪了！"
树屋突然剧烈摇晃，昨夜暴雨积在屋顶的水洼"哗啦"浇了两人满身。瑟琳娜抹了把脸上的脏水，黑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苍白的轮廓。艾薇妮的尾巴还缠在她腰上，龙鳞缝隙里卡着三片松针。
"撒手。"瑟琳娜拍打腰间越缠越紧的尾巴，"要勒出淤青了。"艾薇妮故意收紧鳞片，看着魔女苍白的皮肤泛起红痕："给你纹条龙形腰带多好看。"
打闹间撞翻了晾药的木架，五颜六色的药瓶滚进角落。瑟琳娜揪着龙角把人拎起来，艾薇妮的尾巴扫过药碾，把晒干的月光苔扬成绿雾。两人在呛人的粉尘里咳嗽着掐架，直到艾薇妮的犄角卡进房梁裂缝。
"疼疼疼！要折了！"艾薇妮歪着脖子直蹬腿。瑟琳娜踮脚去够她的龙角，黑袍下摆蹭上青苔："叫你乱扑腾。"温热的掌心贴上犄角根部，艾薇妮突然僵成石像——魔女的指尖正揉着龙族最敏感的神经簇。
晨雾被这声尖叫惊散，树梢的松鼠吓得摔了个屁股蹲。
正午的日光把松脂烤得甜香四溢。艾薇妮蹲在树杈上啃野莓，汁水顺着下巴滴在瑟琳娜刚补好的屋顶。魔女正踩着吱呀作响的枝条采药，银发间别着朵蔫巴巴的蒲公英——那是艾薇妮昨天硬塞的"发饰"。
"左边第三根枝桠！"艾薇妮晃着脚指挥，"开着蓝花的那个！"瑟琳娜的白皙脚踝在亚麻裙摆间时隐时现，小腿肚上未愈的灼伤泛着珍珠光泽。她突然拽断整根枝条砸下来："再叨叨就把你种土里当肥料。"
艾薇妮伸手去接，龙爪刚触到叶片就炸起火星——枝条上缠着条银环蛇。瑟琳娜的骨针后发先至，毒蛇僵直着摔进草丛。"菜龙。"魔女轻飘飘落地，裙摆扫过少女鼻尖，"连蛇和藤都分不清。"
"我这是给你表现机会！"艾薇妮梗着脖子嘴硬，尾巴却诚实地圈住对方脚踝。瑟琳娜屈指弹在她眉心，沾着药汁的指尖留下个绿莹莹的印子。
树屋西墙突然传来窸窣声。艾薇妮的龙耳动了动，鳞片瞬间炸开："有东西在扒拉树皮！"瑟琳娜的银鞭已缠上来物——是只抱着松果的浣熊。小东西吓得尿了裤子，爪子里还攥着半片褪色喜绸。
"晦气。"瑟琳娜烧了红绸，灰烬里浮出个微型珊瑚王座。艾薇妮对着灰堆呲牙，龙息把残渣冻成冰碴："老色批就会这些下作手段！"
暮色把云层染成蜜桔色时，艾薇妮正跟吊床的蛛丝较劲。瑟琳娜用月光蛛丝织的睡网总把她尾巴缠成粽子。"你这是捕龙网吧？"少女气鼓鼓地晃着被缠住的左爪，"我要告你虐待童养媳！"
"两百岁的童养媳？"瑟琳娜头也不抬地研磨药粉，"搁龙族算幼崽，放人族都能当我祖奶奶了。"突然扬手把药杵砸向屋顶——三只窥视的珍珠眼珠应声炸裂，黏液在墙面拼出【吉时将至】。
艾薇妮喷出冰雾冻住污渍，尾巴扫过时带起劲风："今晚吃烤松鸡？我看见南坡有群肥的。"瑟琳娜的银鞭卷来只扑棱的野禽，拔毛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插花。艾薇妮蹲在旁边串蘑菇，龙爪把木签削得尖如银针。
火光跃动间，瑟琳娜突然伸手抹掉她嘴角的碳灰："脏死了。"艾薇妮趁机叼住她指尖，舌尖扫过指腹的刀茧："魔女的手不该这么糙。"突然被塞了满嘴苦药叶，呛得龙角冒烟。
分食时艾薇妮抢走最嫩的腿肉，把焦黑的翅根留给自己。瑟琳娜掰开鸡胸，将藏着药丸的嫩肉喂过去："增强抗性的。"艾薇妮嚼着可疑的苦味肉块，突然被对方唇角的油渍晃了眼。
树影突然摇晃，十二只珍珠眼珠滚进屋内。艾薇妮甩尾击碎大半，剩下的眼珠齐声尖笑："新娘该试嫁衣了！"瑟琳娜的银焰将残骸烧成灰烬，却在墙缝发现件叠好的雪白婚纱。
后半夜艾薇妮被怀里的颤动惊醒。瑟琳娜蜷缩成团，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月光漏在她后颈，珊瑚纹路已蔓延至耳后，新生的肉芽扭曲成微型祭坛。
"别看..."瑟琳娜喘息着抓皱床单。艾薇妮摸到她藏在枕下的药瓶，封蜡裂开细缝，腥甜气息刺得鼻腔发酸。她咬破手腕凑近对方唇边，却被冰凉的手推开。
"你的血只会加速同调。"瑟琳娜的紫眸蒙着灰翳，指尖抚过少女颈侧新生的腮腺纹路，"明日日落前若到不了风暴角..."未尽之言被艾薇妮的吻堵住，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晨雾被贝壳风铃搅碎。树屋门前悬着串人鱼指骨，每截骨头上刻着婚礼步骤。艾薇妮踩碎秽物时，瞥见溪水倒影里的自己——脖颈鳞片下隐约浮出腮腺。
瑟琳娜从背后环住她，银发缠住异化的部位："来得及。"她将冰晶戒指换成血玉髓，"这个能暂时压制..."突然被少女反手戴回无名指："要压一起压。"
修补屋顶时艾薇妮故意踏空，坠落时被蛛网拽回魔女怀里。瑟琳娜的心跳快得不正常，黑袍下渗出金血染红蛛丝。"你伤口裂了！"艾薇妮要掀她衣襟，却被按住手腕。
"旧伤。"瑟琳娜抹去少女额头的冷汗，"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突然引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疤痕下的跳动灼烫掌心："这里最重的伤，是某个小龙崽破壳时咬的。"
黄昏的棋盘大战以艾薇妮满脸乌龟告终。她耍赖打翻骨牌，被瑟琳娜用蛛丝倒吊在房梁。"作弊！你肯定用魔法了！"少女晃着尾巴抗议。瑟琳娜晃了晃脚上的蝴蝶结彩绘："菜龙。"
月光初升时警戒蛛网突然绷断。艾薇妮的龙角率先感应到危机，抱着瑟琳娜撞破北墙。原先的位置插满珊瑚长矛，矛身缠着褪色喜绸。
"东南三十步，跑！"瑟琳娜的银鞭扫清障碍。艾薇妮的尾巴卷断追来的触手，黏液腐蚀鳞片发出滋滋声。两人跃入暗河时，身后整片森林正在坍缩成珊瑚礁。
湍流中瑟琳娜的银发缠住礁石，艾薇妮逆流拽断发丝。血腥味引来人鱼群，她们在漩涡中交换着带血的吻，直到肺叶炸裂前浮出水面。
月光下的礁岩滩涂上，瑟琳娜正给艾薇妮挑出鳞片间的珊瑚碎屑。少女突然摸到她后背——原本的珊瑚纹路已蔓延成完整宫殿，窗棂间章鱼触须清晰可见。
"还剩十二个时辰。"瑟琳娜将弑神泪药瓶塞进对方掌心，"若我失控..."艾薇妮用吻封住后半句，药瓶在厮磨间滚落礁石，被潮水卷入深渊。
浪涛声中，她们的喘息与海妖歌声逐渐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