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宫御，你真的是疯了啊……
坐上计程车，回到家中，一进门我就将公文包随意地扔在沙发上，来到浴室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来了一拳。
为什么会答应那样一个少女的请求……你已经四十二岁了，你是个人渣吗？还想着耽误一个少女的青春。明明不久前你不就拒绝了河野的告白吗？为什么这次就这样失稳呢？
你这种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喜欢，值得被人去爱的啊？明明……你根本给予不了她们什么，带来的只有伤害。
抬眼望去，镜子里的男人，除了那般显眼的皱纹，剩下……只有疲惫了吧。
在你眼中……铃木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质问着镜子中的人，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什么……都不是。
我们只是在错误的地方相遇了，然后阴差阳错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从起点开始……就已经是错误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还会有意义吗？
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可是，你真的觉得你的选择是错误的吗？在你的眼里……少女就是那样不堪吗？
你……想拯救她。
你……也并不是不喜欢她。
你……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而已。二十年来都是如此，不能释怀雅的死亡，不能对守真的敞开心扉。对于下属的告白，你从来不去审视自己，对于铃木雅……你更是在不断地逃避。承认自己确实怀抱着那种情感，真的有那么难吗？
你真的是……一个懦夫，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啊。
那么，我该这么做？
知道结局的故事，终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镜子里的男人对我笑了笑，似乎在嘲讽我决择的幼稚。
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过程吧。不管是你，还是她……都尽可能不要留下遗憾。
在结束之前……我希望你可以重新迈出脚步。
叹息着，我从浴室离开。
……
“呦，部长。”
一个平常的午后，大家吃完饭都在休息的时候，黑泽突然堆着笑脸朝我走来。
“今天晚上部里聚餐，我请客，你会来的吧。”
“啊、是……如果没工作的话我会来的。”
“部长还真是个工作狂啊……”他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时候对工作也没必要那么上心吧，推给那些下属做不行吗？”
接着他环视了一周办公室，似乎在给我挑选合适的对象。我注意到那些被他瞥到的人似乎都没露出什么好脸色。
“还有啊……”他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到，“最近是因为工作太忙了？都没见你在那些酒吧出现过了？我可是很期待部长的赏光哦。”
说罢，他展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扬长而去。
支开了他，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那个……部长？”
结果黑泽刚走开没几步，河野又来到我的身边，将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有点扭捏地道：
“能不能……陪我聊一下？”
我看了眼其他下属的表情，似乎他们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我点点头：
“那去外面聊吧。”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走廊外，现在我才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自从上次我将河野约到咖啡店给出答复之后第一次和她单独聊天。
“那个……部长。”她依旧是一副有些尴尬的样子，“上一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所以表现得那么失态。”
“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事的。不过河野……你叫我出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也不全是……”她低着头，那个样子，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孩子，生怕触碰到大人的逆鳞。
“我……想问个有点失礼的问题。可能……会让您有点难堪。”
“嗯……没问题的，如果是特别的问题还恕我不能回答。”
她点点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之前部长拒绝我，说是因为我们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但实际上……部长你是不是……始终放不下夫人呢？”
放不下……雅？还真敢问这中问题啊。不过看到河野那纯真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或者训斥对方，只是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不下……肯定是放不下吧，即使过了二十年。要说雅的过世对我没有影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至于是不是原因……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我根本没有从那时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当然这种话我不可能跟自己的下属说。
“那……您的夫人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狐疑地看了河野一眼，她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为什么会在乎这样的问题？不过回答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她啊……是个很优秀的人。很温柔，很照顾我。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明明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
“这样啊……”河野低下头，显得有些低沉的样子，轻声喃喃着，“是个和部长一样的人吗？”
“嗯？”
“我……果然还是没有放弃。”突然，她抬起头，一只手紧紧握着拳朝我说到，“我还是……喜欢着部长。所以……我也会努力变成那样的人的，直到我能够站在部长身边。”
话音刚落，没有给我更多反应的时间，红着脸的河野立马快步走开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先是愣住神，然后无奈地笑着，自言自语：
“明明已经二十七了，可是还跟一个小女孩一样啊……”
当然，我也一样。
以后……又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呢？和她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要在种种纠缠之下……变得那么复杂。
和河野道别不久之后，我也离开走廊，回到1那属于自己的一方空间。对于那些问题的答案，我依旧无法知晓，只能继续将它们埋藏在内心，以此……来缓解袭来的种种压力。
……
部里的聚会还是一如既往，大家都在居酒屋吃饭、喝酒，一家换了又一家。这是公司里面的习俗，不过一般都由部长组织，但实际上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所以组织活动的任务就落在了喜欢热闹的黑泽身上。虽然大家并不喜欢黑泽，但对于聚会这些活动并不排斥，所以一般也抱着较高的积极性参加。
在聚会结束之后，黑泽特地到我边上问我要不要接着去酒吧。但被我以最近经济情况有点紧张给推辞了。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中，简单地洗漱一番，我披着浴巾惬意地瘫倒在硕大的沙发上，等待。
不一会，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喂？御先生你还真准时呢。现在这个点都没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