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幽冷的庭院等待千年,月光森然照雪衣。
登阶步庭,积水空明,折花落满衣。
千年执守,等待那个千年未曾到来之人,直至化为河畔亡灵,忘却一切生离死别,不再记得任何人。
……
河水泠泠,散发彻骨的寒意。
姬发式和服少女咬着衣襟,面容藏于粉色的衣袍之下。
她的身形如鬼魅飘摇,在我的眼前若隐若现,用那空灵的音色感叹:“妾生此处,已多少年未见人来。可还是等来了你。”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不是你叫我来的?”
眼前的少女一愣,旋即低下头,像是在思考。
“是吗?是妾身唤你而来的吗?”
她好像没什么攻击性——但这却是最危险的,不知何时说错话就容易引起她的暴怒。
从她的身上,我闻到岁月腐朽的味道。
庭院,飘樱,苍白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庭前河流昼夜不歇。
都预示着我到达一个不存在于现世的地方。
“把我放出去吧。”我尝试与她沟通。
但是,固执的人是听不懂人话的。
她只是轻轻一笑,胸口魂火乱颤,而后在我身边飘舞,河流也跟着涌动。我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既然是妾身唤你而来,那一定有求于你,怎会让你轻易离去。”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不,你并不普通。”她突然恢复正经的模样,穿过我,以哀伤的神色面对着庭前落樱,缓缓诉说道,“我的后人……”
“后人?”
她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但地面再次猛烈摇晃。
我听见萨沫莉安在外边的呼喊,“茱莉娅!”
紧接着,我看到她的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容,眼泪从她眼睛里滴落,落在地上开出冰花。
“真好,是爱你的人呢。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吧,我亲爱的后人。”
这个世界的天空如鸡蛋壳破裂开,虚假的天空一块一块碎掉,天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同时萨沫莉安的声音愈发清晰。
我瞥过头,看到她的身影愈发虚幻,快要随庭院消失。
最后的阶段,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对她大声说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么……”
在她快要遁入河水中的时候,飘飞的她回过身凝视我,嘴角挂有淡淡的笑意。
“我失去了我的记忆,我的名字,我过去的一切。但你,一定是我的后人。如果你很希望我有一个名字的话,就请叫我——”
“亡途川。”
我身体失衡,倒在地上。树木、石块、月光、河流都如镜花水月破碎,
时间恍惚只过去一瞬,我保持之前坠地的姿态,被萨沫莉安托住。
她不无担忧地望着我。
“你还好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她好像没有恶意,只是想对我说一些话。”
“但是确实很危险,那绝非人界……”
说着,萨沫莉安的视线忽而落在我紧捏着小瓶的右手。
嗯?这是什么?我记得我分明两手空空啊。
是她……给我的?
“这下糟糕了,是冥河出问题了。”
这时我听见萨沫莉安在自言自语,表情尤为严肃。
“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我呆呆地看向她。
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这些远超认知的东西。
萨沫莉安环顾四周,把我和弁小姐带到无人的角落。
在我的手心,用魔法显现出了四个墨色的字:
【冥河之水】。
冥河?
我是被她带到冥界了?
“先回去休息吧……”萨沫莉安欲言又止,最终让我们先打道回府。
至于瓶中的【冥河之水】,还有发生异动的冥河,萨沫莉安都没再和我解释。
我再一次感受到自身的无力。
回到奥菲波尔,已是傍晚时分。街道不似从前宁静,到处是行人奔走的动静。
走入冒险者公会,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我移来,让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有人找到城外去了,但是现在还杳无音信。您发布的这个任务是否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一个正在擦拭酒杯的高大兽人男性直勾勾看着我,好像还带有些恶意。
我不知所措,本来就一堆烦心事,结果回来还听到更加不妙的消息。路人闲言碎语,我逐渐了解事情的一角。
虽然我们自己就率先找到了米拉,但因为各种事情耽搁,没有来得及取消。许多人仍锲而不舍地寻找,乃至出城寻找。结果陆续好几队人失踪。
现在官方不断加派人手赶来维持秩序,即便如此,街道久违的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叫人敏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