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随后，伊瓦尔将他刚才在玛丽琳娜脑中看到的记忆告诉了芬尔和塔特。
伊瓦尔得知玛丽琳娜曾经很长时间被囚禁在一个地下的私人监狱里面。不巧的是，她在被关起来之前的记忆都过于模糊。
如果是连本人都已经忘却的事情，就很难借助什么手段来窥探记忆了。
就算是我和伊瓦尔先生，也没办法轻易研究出专门针对这种情况的魔法。
许多人认为魔法是万能的，但其实也并非如此——很多时候，事情就像一个桌子上的苹果，如果它被人拿走了，你想对一个已经消失的苹果施展魔法也是无济于事。
伊瓦尔猜测，玛丽琳娜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之前，似乎就已经被人清洗了记忆并施加了额外的诅咒。
从一些记忆碎片中，透过每天与玛丽琳娜接触的人，不难看出她的身上有着不小的秘密。
“很可惜，在她被关押之前，我几乎看不到任何清晰的记忆。人们的记忆中会混入情感，并且根据回忆可以对这些感情产生共鸣，以此来更深刻地记忆关键的部分，一些魔法能够借助这一点探查这些记忆。”
“卢克先生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诅咒，没想到它并没有消失……”芬尔皱着眉头说着。
“在失去记忆被囚禁之后，玛丽琳娜借助某种手段逃离了那片私人监狱。”伊瓦尔语气顿了顿，继续说着：“有只紫黑色的乌鸦为在囚禁期间送来了一封信，上面讲着逃离监狱的方法。虽然送信人的身份无从而知，但很明显他是想要帮助原来的那个玛丽琳娜逃离那里。”
“信里面还写着，那人会从法尔纳那里偷走一颗传送宝石，借助这个魔法石，玛丽琳娜就可以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看来，玛丽琳娜的身世和那个名叫法尔纳的人有着不小的关联。
而且这个名字……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几次呢。
“玛丽琳娜看着这份信看了很久很久，这份信的内容在她记忆中实在是太清晰了。”师父伊瓦尔说着，目光落在了芬尔的身上。
“那个接应人偷错了魔法石，最终拿到的是一颗魔力强大的冰魔法宝石，最终玛丽琳娜利用那枚冰魔法宝石制造的暴风雪逃脱了私人监狱。”伊瓦尔眼睛微微闭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芬尔说：“真是罕见，因德利城那种地方，居然会下三天三夜的暴风雪——我那时就知道，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而那个冰魔法宝石……”
塔特赶忙看向芬尔。伊瓦尔的话语所烘托的气氛，让我们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没错，芬尔能够熟练使用精湛的冰魔法，就是那颗魔法石带来的力量——玛丽琳娜出逃之后便遇到了你，于是收养了你，然后——”
“……”
“让你吞下了那颗冰魔法宝石。”
原来如此。
在我于西林斯游历时，听到的关于某个贵族的宝石被偷窃的传闻，以及因德利城的暴风雪，似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串联起来了。
天才魔法少女芬尔的力量，只是来自于那颗神秘的魔法宝石而已。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魔力并不是天生的……冰魔法并不是玛丽琳娜教给我的……”
“芬尔，如果吞下宝石就能发挥芬尔小姐现在如此的魔法天赋的话，那反而证明你的身体很适合控制魔力。”伊瓦尔解释到：“身体与魔法石能够融合，是两者相性良好的证明。”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伊瓦尔先生。”
“随后的记忆，应该和你们所知道的就一样了——玛丽琳娜的身体状态有些异常，时不时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尽管如此，她还是收养了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没错……刚开始的几年，玛丽琳娜女士还能照顾我们，但是直到七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玛丽琳娜女士开始更长时间的陷入昏迷，我们的生活也完全变了样。”
芬尔和塔特都互相对视了着，以前与玛丽琳娜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涌现脑海。
“那么，有疑点的地方，也就都在玛丽琳娜收养你们之前的部分了——不过很抱歉孩子们，我看不到关于玛丽琳娜更多的信息。”
荒凉的山坡迎面吹来略带寒意的阴风，我们四人看着山下横尸遍野的小平原，气氛陷入了沉默。
芬尔和塔特，两个人的心里，现在都会想些什么呢？
“不过，就你们复活仪式的进行来讲，你们二位已经是非常合格的死灵法师了。”
……
我和师父伊瓦尔知道，芬尔与塔特的内心，执着于玛丽琳娜的身世——
虽然我与伊瓦尔先生认可了两个孩子的死灵法术，但他们仍然需要学习与历练。
“谢谢您，卢克先生……还有伊瓦尔先生……”芬尔与塔特简单对视之后，说出了我预想之中的话：“无论如何，我们得先离开您一阵子，去查清楚玛丽琳娜女士的身世。”
……
伊瓦尔背过身去，什么话也没说，默许着两个孩子的离开。
我看着两个孩子只好点头回应着，“等伊瓦尔先生完成魔法之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我明白了，卢克先生。”
随后，我和伊瓦尔先生便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片荒凉的地带——等芬尔和塔特走远之后，伊瓦尔先生说：“卢克，你觉得真相会是什么样的？”
“您是不是已经看到了结局呢……”
“即便能够看透生死，善恶也无法轻易洞察——玛丽琳娜究竟是受害者的善，又或者是加害者变为受害者的恶——那千千万万从心底间转瞬即逝，已经成为记忆的想法，是我无法轻易看到的——当然，这件事情的真相肯定会掀起大风浪。”
“是因为那不寻常的诅咒，对吗？”
伊瓦尔点了点头。
“那些难得传播至世间的诅咒金币，再加上玛丽琳娜身世背后的故事——卢克，如果你不放心那两个小徒弟，或者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的话，就在背后支持他们两个人吧。”
“我知道了，师父——”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无论如何，至少我得确保他们两人的生命安全。
“另外要记住，如果出现了突发状况，也不要刻意去做些什么。”说着，师父伊瓦尔微微笑着，随手一挥，整个沼泽地中瞬间散发出无数哀嚎与惨叫。“即便放弃了生命，也请不要保留罪恶感。”
沼泽地中的哀嚎和惨叫吓得我身躯一阵颤抖，恐惧从脚跟爬到头顶。
伊瓦尔似乎发动了什么了不得的死灵法术——在我跟随他多年之间，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之势。
“伊瓦尔先生……你……”
“不必害怕，卢克。只是一个法术而已。”
可是……不刻意做些什么，还有放弃生命的罪恶感——又是什么意思呢。
随即，一道强烈的黑紫色光芒从那些尸骨中迸发出来，从伊瓦尔的脚下汇聚起来。
我隐约看到伊瓦尔在黑暗之中正向我诉说着剩下的内容，然而我却无法听到师父的话语。
那双老到即将腐烂的双唇，上上下下开合着，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一刹那，万念俱静，尸骨荡然无存。
伊瓦尔也完全消失了。
……
我从未知晓他到底施展了什么样的法术，但我在那之后根本无法察觉伊瓦尔的任何气息。
我的师父伊瓦尔——那个活了480多年的死灵法师，就这样带着未完待续的气氛，带着千万尸骨化为了乌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