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米克斯的话并没有让奥托王子感到害怕,他似乎相当信任米克斯的能力。
“要委托冒险者送回她的话,我现在就去办。”米克斯站在王子的身边,恭敬地说着,“或许,只是某家人的孩子从悬崖上跌落,侥幸活下来了吧。”
奥托看着金币,又看了看女孩可爱的脸颊,心底开始好奇起来。
为什么一个看上去如此贫穷的少女,会带着这么多金币从悬崖跌落呢?
“项链不要了,我们先回城堡。”
随着王子奥托·沙利万的一句话,众人迅速连夜返回了因德利城蒙特巴尔城堡。
稍事休息后,米克斯安顿好昏迷的小女孩,便陪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她苏醒。
这里是米克斯用来研制魔法道具的地方,,为了方便检查她的身体,米克斯将小女孩放在在一块用于绘制魔法术式石头台子上面。不一会儿,奥托王子打开了房门,缓缓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略带好奇却保持威严地看着小女孩。
“王子殿下,请您去休息吧——如果她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不了,就算我回房间也睡不着,。”
“可是……殿下——”少女看着男人又黑又重的眼袋,表示非常担心,“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每天您只睡三个小时,这样下去身体……”
“不是有你在么。”男人即答,“有你在的话,我就不会死。”
……
“王子殿下,就算是梅耶的魔法,也并不是全能的——如果您真的……”
“……”
如果殿下真的过劳死的话,就算是梅耶魔法也救不回来。
少女想这样说,但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米克斯是正规血统的梅耶魔法使,是为数不多掌握一些上古魔法力量的梅耶人。梅耶人普遍掌握着那些古旧书本上所提到,但从未说清楚的“梅耶魔法”——当然,这也是她能成为奥托王子殿下贴身护卫的根本原因。
“这些金币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金币本应是墓穴之中的陪葬品。”少女如此说着,“在千年之前,古梅耶人的安葬习俗里有着陪葬钱财和魔物的传统。有人研究出了十分精巧而细腻的魔法术式,将它和陪葬品合在一起便诞生了这种东西。一方面是为了预防盗墓者的诅咒魔物,另一方面是具有美好寓意的祝福魔物,也就是魔法护身符——至于这个女孩手中带的金币,则都是带有诅咒的魔物。”
少女总是掌握着他人难以知晓的情报,奥托王子则也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马上就会询问她。
“这个要怎么区分?”
“一般祝福类魔物不会有难以察觉的魔法术式,加护、护盾、强化等等效果不需要进入人体。而发明诅咒的人为了让术式尽可能慢速地被破解,会让术式中的魔力混入人体,从而让诅咒持续发作。”
“不愧是你啊,米克斯。”
“您过奖了,王子殿下——这种陪葬品,在我小时候家里的大人也有制作,所以见怪不怪了。”
“诅咒有什么消除的办法吗?”奥托紧接着继续问。
“放回去就好了。”少女回答:“一般来说,陪葬品只需要让魔物归属到死者的墓穴或者身边,就可以让诅咒消除了。”
话音未落,小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歪着头看了看旁边陌生的环境。
自己身上原本破烂的衣物已经被换成了干净而漂亮的一套制式礼服。
“奥托王子,她醒了。”
“……”
戈菲害怕地连忙站了起来,却不小心从石头台子上摔了下来。
米克斯顺手使用悬浮魔法保护了女孩,但她还是跑到了房间距离两人最远的角落里,声音颤抖地问着:
“你们……是谁?!”
“请不要害怕。”少女缓步走上前来一边说:“这位是蒙特巴尔国的王子殿下奥托·沙利万,我叫米克斯,是殿下的贴身随从。你很幸运,没有摔死在峡谷的谷底,还被我治好了严重的热病,所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小妹妹?”
“嗯……”
稍稍镇定之后,女孩情绪平复了些许,她想起自己坠落山崖地瞬间,还有试图在悬崖救起自己的同伴。
“我叫戈菲……”
……
……
之后,戈菲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米克斯和奥托王子——其中主要都是有关诅咒金币的事情。
“你是说,你知道这些金币上的诅咒都是什么?”
“没错。”
女孩从容地将袋子里的诅咒金币用手拿了出来,放在了石头台子上面。
“这些金币都是从哪里来的?”米克斯先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少女认为这种诅咒魔物的出现,一定和梅耶魔法的文化有关,这些魔物的源头,也可能有着和梅耶魔法相关的人和事——
“是一个流浪的魔法使交给我的。”
“流浪的魔法使?”
“他叫做卢克,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
“卢克……”
仅凭一个名字,几乎没可能找到这个金币的源头——米克斯如此想道,打消了顺着线索追查的念头。
接着,戈菲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将一张画满符号和文字的纸条递给了少女,“上面写的是诅咒的种类。左边是金币上的图案,右边是诅咒的效果……总之……谢谢你救了我,姐姐。如果这些金币能作为谢礼的话……”
“这种带有诅咒的魔物,就算我收下也根本花不出去吧。”奥托看着那些金币,根本不打算触碰它们。
“没关系的,奥托王子。戈菲是这些金币的主人,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让我再碰一下金币,诅咒就会消除。”
“什么……”
米克斯有些惊讶,看着奥托如是说道:“殿下,看来这种诅咒金币的原理,和那些用于陪葬的魔物有些相似的地方……”
奥托听到这里,一下便对这些诅咒金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这些诅咒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呢……
“这是……”
纸条上左边画着和金币刻有一样的图案,而右边则写着一一对应诅咒的名字。米克斯和奥托王子一起注意到了纸条的内容,上面一个独特的词语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双生人的诅咒……”
“没错。”戈菲看着两人,嘴巴嘟囔着说:“在这之前,我已经试过这些金币上的诅咒啦。我根据不同诅咒,为金币刻上了不同的图案。”
“什么是双生人?”
“嘛……简单来说,就是在昼夜交替时,会有另一个自己出现的诅咒。”小女孩戈菲挠了挠脑袋说着,“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意思……”米克斯有些困惑,“听着真是奇怪……”
“……”
气氛稍稍沉默之后,奥托王子又开口说话了。
“请把那个金币给我。”
“您说什么?殿下。”
奥托看着戈菲继续说道:“既然随时可以凭借戈菲来消除诅咒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见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样的。
“殿下?!”米克斯觉得有些不妥,她可不想让王子亲自冒险。万一有生命危险——“殿下,如果您想验证诅咒的效果,请让我替您先试试吧……”
“无妨。”奥托看着戈菲天真而稚嫩的双眼,对于她刚才不假思索讲出的话十分相信,“照戈菲所说的,只要她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
“可是……”
少女知道,奥托实际上只是抱着好奇心做出了这项决定,但碍于不敢忤逆王子的决定,她便也不再说些什么。
“是……”
米克斯听到这里,走到窗边拉开书房厚厚的窗帘,傍晚的夕阳从外面洒了进来,照亮了房屋。少女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合上了它。
“殿下,太阳马上便下山了。”
随后奥托吩咐米克斯不要让其他人靠近书房,紧接着自己和戈菲静静等待着直到整座因德利城被黑暗笼罩。
奥托接过了女孩手中的诅咒金币,并不会使用魔法的他没能察觉的一丝细微的魔力在这一瞬间便流入了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一股强烈的分离感从王子的身体深处突然传来……
“……”
“咕呕——”
想要呕吐的感觉从胃部传来,骤然他的皮肤和肉体组织开始快速增生——脑袋和上半身慢慢变大,有原来两倍还要多。
当肩膀完全增生出两倍的厚度后,新的胳膊也同时从两侧长了出来,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啊啊啊——”
男人有些痛苦的喊叫起来,分裂出来的肉体从他的后方开始脱落。双生人活生生地从他的背部长了出来。
那就是双生人——那就是诅咒所说的“另一个自己”。
此时米克斯因为听到王子的尖叫而迅速回到书房,碰到即将分裂为两个的男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
“殿下……”
双生人的毛发开始生长,下肢也从肥大的后背开始脱落,从体态特征上看去,似乎是一个与王子殿下体型相当的女性,她试探地动了动胳膊,晃了晃脑袋。最终,她完全脱离了奥托的身体,形成了独立的个体。
米克斯的眼睛和那双生人对在一起,感到诧异而惊恐。
“真的是另一个自己么……”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分裂便完成了。
“双生人既可能是同性也可能是异性——不过,这种现象到太阳再次升起之后就会结束了。”戈菲闭着眼睛,用着一副讲解的语气说着,“当时第一次见到这种诅咒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啊!”
“双生人……”
除了多余的一些体液之外,双生人的诞生堪称完美,男人原本增生异常的后背也因为对方的脱落完全恢复了正常——只见王子与那个双生人赤裸着身面对面看着对方,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这种情况真的没问题么……”
不论体型、发色与发质、皮肤、表情,甚至是那眼睛下的黑眼圈,两人都是那么的相似。
“你……”
“我……”女人的声音与奥托有些相似,但声调似乎要高一些。除了毛发、声音和性征外,两人的样貌极其相似。
“我们是一体的……”
双生人的脑中知道奥托所知道的,他们有着共同的过往。
“……”
两人曾经共享同一段记忆,但他们现在分离了——这种现状,让他们对自己以前曾经合为一体的状态产生了质疑。
但他们知道答案,正在默契地思考着同一件事情。
“总之,为了区分彼此,我可以称呼你为莎莉吗?”
“你同意,就是我同意。”
蒙特巴尔的王子名叫奥托·沙利万,为了称呼自己的双生人,他决定使用莎莉这个同音名。
“殿下……”米克斯为了不看到王子殿下的裸体而转过身去,脸颊通红着说,“请让我为你们找些衣服吧……”
……
等米克斯离开书房后,莎莉突然开口道。
“没想到,真的会出现另一个自己啊。”
她走下石头台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尝试这种诅咒,现在你我都如愿以偿了。”
“至少,可以稍稍减轻一些负担了。”
看到另一个自己诞生,奥托王子的目的达成了。想要借助“双生人”来代替工作——这正是王子奥托的想法。
这是他一直想尝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