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不见啊,米克斯。”
众人之中,少年唯一认识的,就只有少女一人而已。
曾经诺诺还留在蒙特巴尔时,当时委任的决策团成员已经完全变样了。
“诺诺……”因为少年和几年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所以她马上便认了出来,“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说明奥托王子殿下已经给你写过信了吧?”
“正是如此。”诺诺看着米克斯,不打算和她叙什么旧,他看了看周边其他人继续说,“看样子真的是陷入苦境了呢,我那个笨蛋老哥——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个轮回教会真的有这么大本事么?”
“……”
米克斯避开了他的视线,感到一阵难堪。其他人的眼里则是充满了疑惑。
“发生什么了……”阿玛斯和雅特莉亚斯几人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很明显还没察觉到这只是一场戏而已。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索芙特也明白,少年已经看穿了整个演习的剧本,如此问道。
“从你们进艺术馆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
“什么……”
“要不是你的幻术还算精湛,说不定观众里面也能看穿这些东西。”少年摆了摆手,找了个椅子搬到众人的面前坐了下来,用疲惫的眼睛看着索芙特说着,“疑点和漏洞多得说不完,我想我们还是着手下一个策略吧。如果信息一直这样闭塞下去,决策团什么也不知道的话,恐怕这个国家差不多就完蛋了。”
“你说什么?!”
索芙特因为诺诺刺耳的言论而感到愤怒。在她看来招募集会的计划实际上并不算失败,所以她并不接受少年的看法。
“这些只是事实而已,索芙特女士。我调查了一些关于轮回教会的事情,你们如今的处境就是最好的证明——魔法中央决策团正被耍得团团转。”诺诺严肃地说着,“而你们今天的举动就像是大声告诉敌人——‘这里是陷阱,要不要来踩一踩’一般。这种策略下如果对方按兵不动,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任何进展吧。”
“……”索芙特不知道怎么反驳,抿起嘴唇有些不甘地看着少年。
“维尔兰小姐还生死未卜,艾尔德兰家族也已经遭殃,对方正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也就是说,轮回教会不出手,魔法中央决策团就束手无措了啊?真是可惜。”
随着对话前进,阿玛斯等人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下,决策团的成员和王子殿下却呆呆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实在是很反常。
“陷阱……也就是说,王子殿下和……”
“啊,没错——”少年打断了他,接着话茬说:“是假的。”
演员们互相看了看对方,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
“诺诺,既然你是来帮助奥托殿下的,就不要说些风凉话了。”米克斯走上前来说道,“我们的确束手无措,但今天的招募集会也说不上失败,至少我们找来了阿玛斯·拉尔盖先生还有他的助手们。”
“是么。”少年冷淡地回应了一下说,“欢迎各位,希望你们能帮得上忙。”
“嗯……”
“阿玛斯·拉尔盖,我听过你的事迹——为了救下被诅咒的女婴而使用决策团的禁术卷轴,结果被父王判处失职离开因德利城的火系魔法使。”紧接着,诺诺又看了看旁边的雅特莉亚斯说着,“不过现在父亲已经把事务完全交给哥哥来做了吧,几乎是把王位让了出来啊。不过,我对这种东西并没有兴趣——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婴应该就是你了吧,雅特莉亚斯小姐。”
“没错。”
诺诺看着阿玛斯身边的黑发少女,他知道少女的名字,是因为他们在冒险家协会前往拉夫尔村进行讨伐任务时有过一面之交。
不过,那时的少年可从没想过会再次碰上这个女人。
“原来如此么……”
雅特莉亚斯之前与塔特在一个冒险者队伍,看来她和那个幻术师男孩有着相当不一般的关系。
说起来那家伙好像还在被全国通缉啊……
诺诺知道,塔特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如果能借助他的力量,或许中央决策团的处境会大有不同。也就是说,利用那个男孩的立场,会很大程度上决定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米克斯,你应该知道塔特这个人吧?”
“当然,还有一个叫芬尔的家伙,那是奥托王子殿下全国通缉的对象,邪恶的死灵法师。”
“哼呵呵……”听到“邪恶”二字,诺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那个老哥和他们有什么矛盾吗?花那么大的代价去通缉两个小孩干什么?”
听到这里,米克斯瞪大了双眼反问着:“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见过他们了吗?”
“啊,见到了,那家伙逃去卡什亚王国,还在漫墨尔当了冒险者在协会接取委托呢。”诺诺有些随性地说着。
索芙特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她没想到塔特居然已经和奥托王子的弟弟接触过了。她赶忙又看看米克斯,毕竟索芙特也很在意,为什么王子殿下要全国通缉塔特。
“既然他们已经逃去了卡什亚王国,加上现在蒙特巴尔处境危急,我现在不会去管那些家伙。”米克斯紧接着如是说道,“至于他和奥托王子之间的矛盾,这一点我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如果我要说那两个家伙可以轻松改变蒙特巴尔的命运,你会怎么回答我呢?”
……
米克斯不明白诺诺的用意,也不打算去思考那种可能性。
少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我相信王子殿下的判断——蒙特巴尔的命运,还没有悲惨到由死灵法师们来改变。”
“那么,我就回去亲自问问奥托吧。”
……
事后索芙特将假扮奥托王子等人的演员们一并带回了因得利城的城堡之中软禁了起来,并和米克斯小姐带着新加入决策团的阿玛斯等人回到了城堡。
“殿下。”
诺诺和米克斯走在最前面,对于城堡内的环境,诺诺甚至比少女还要熟悉一些。几人来到之前进行会议的地方,直到米克斯伸出手来轻轻叩门——
“进来吧。”
随后,毫不拘谨的蓝发少年第一个走进会议室,径直走到了奥托的面前,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
“虽然很久没见,但打招呼什么的就免了吧,我不是很想做那种事情。”诺诺顺手又为自己搬了一个座椅,坐在了奥托的身边说道,“你们应该一直在等我们吧,有什么话就快说。”
“没什么。”奥托和诺诺互相对视,回应着他,“我们只是试着引出轮回教会的人,但看样子失败了。”
“你是想到会失败,才提前给我写信吧。”
“没错。”
“你之前去漫墨尔做什么?”
“……”
听上去非常自然的话题,却让奥托陷入了沉默。
奥托并不想将双生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找到了奥汀多伦魔法学院的几个魔法使,向他们买来了契约魔法的缔造方法。”
“你用那魔法做什么?”
……
奥托只是嫌他话多,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不想透露此事。
“作为王子,用契约魔法找几个契奴来做自己的仆人,有什么问题吗?”
“哦?”诺诺很是了解自己的哥哥,听到对方不肯讲出真话,自己也就只好调侃作罢,“当上了王子和未来的国王,生活也过得奢靡起来了啊——嘛,那应该是当然的吧,不过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
“好吧,闲聊就此打住,让我先想想现在的情况。”
随后诺诺打量着在座的所有人。过了一会,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周围气氛显得有些僵硬,但没有人开口说话去打断少年的沉思,大家就这样一起沉默着。
由于魔法决策团统领国家的机制十分依赖各个成员,会议室在座的各位都有着异常重要的不同任务在身,以维持城市社会的稳定。在明确敌人的目的之前,这类反间谍与军事任务应该交给“城墙”萨尔德·艾尔德兰处理,但现在大家开始专门应对此事,也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事件的发生都还在早期,对手也并没有过多的行动,这一点上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把轮回教会有所行动的日期和时间告诉我。”
……
少年从米克斯的手中接过一些资料,一边用牙齿咬着大拇指,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思考起来。
“最早是接触德雷尔家与法尔纳商会,最终以失败告终……然后是艾尔德兰家族的暗杀事件,使用咒术行动……10月16日左右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紧接着是维尔兰小姐调查未果并被绑架。”
“虽然并不绝对,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方的人数并不多。”
少年快速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说什么?我们艾尔德兰家族的人可是几乎被全灭了啊?!”
“请冷静一下,萨尔德先生。”米克斯看着有点激动的男人补充着说道,“凶手使用了咒术类的魔法,我想诺诺的判断是对的。有些术式可以结界性、大规模地释放,以达到群体攻击的效果,这种手段确实存在。”
“其次,对手明确放出信号的有效行动也非常少,前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期间的间隔给人一种很悠闲的感觉。”诺诺没有理会萨尔德的话,继续说道,“各位,用魔法杀人并不是一件难事,请容我忽略轮回教会刺杀了一些不能使用魔法的重要人士,对于咒术师来说那是非常简单的。”
“你!”男人立刻因为少年最后的话而感到愤怒起来。
“请冷静一点,萨尔德先生?我不是在说他们的命不重要——现在不是因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的时候,请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
一时的矛盾渐渐平息后,少年继续说道。
“凶手习惯使用咒术杀人,我想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暗杀行动都是同一人所为——所以对于绑架维尔兰小姐,我在想他是不是也能轻松一人做到呢?”
少年好像在问在座的人,又好像在问自己,不过没有人回答,他继续说。
“下一个疑点在于,对方虽然绑架了维尔兰小姐,却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其他信息,我们甚至没有办法确定维尔兰小姐的生死,这一点实在是很反常。”少年顿了顿继续说,“明明没有所求之物,却绑架了她,是因为其他一些特别的事情么……”
“各位,我也有很多想不通、想不到的事情,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而已,请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这是一场关于信息的斗争——只有我们了解的越多,才能接近胜利,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