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只是在走神,望着天,思索着无边的事,比如怎么赚钱,那边围成一团在干嘛,这个世界能修仙吗,自己是个什么天赋之类的,接着,一名女子便闯入视野,略微疑惑的看着自己。
“你,倒是有些不像要饭的。”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发丝如银河倾斜的瀑布般,眉如远山,容颜如玉,嘴角一丝微笑,细腻而温润。白色衣裙仿佛真将她映的如同仙女,裙摆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图案,微风轻轻将诱人的气息带入鼻腔。
宁然难免有些哑然。
女子也不在意,在宁然的碗中放下一两银子,便要走向下一位乞讨者。
“等等,姐们儿。”
“嗯?”
她回过头,看向宁然,摆头的幅度胜过一切精心计算,纵使不在灯火阑珊处,也依旧动人心魄。
“那边,是在做什么?”
“测灵根,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个。”
她在老乞丐的碗中放下一两银子。
“倒是知道些。”
灵根嘛,看小说的都知道啥玩意儿。
“你想去试试?”
“有些想法。”
女子愣了片刻,又轻微转过身,再拿出四两银子,放在宁然的碗里。
“五两,一次,虽然这种事只是伸手上去摸一摸就成,但总要有些代价去筛选筛选。”
说罢,她便继续往远处走去。等她走远后,老乞丐连忙从衣服上撕了条布遮住了宁然的碗。
“你这小子,还以为你不会讨饭,没想到是看人下碟,有出息!不过你这挡都不挡的,你不要命啦?”
他也没要,也没抢,就是眼里羡慕极了。
“五两啊,五两!你拿着这些银子都能去搞一门生意了!**崽子果然是公子哥,就是会赚钱!妈的,老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
远方也传来欢呼声,一两银子对一个乞丐来说,能用大半年,更有甚者,如老乞丐这般,能用两年之久。
“这位仙子,真是咱们的财神爷啊,也不对,应该叫财神婆……不行不行,仙子不能这么叫。”
老乞丐还在嘟囔,宁然没搭理他,干脆起身,拿着破碗装着的五两银子。
“你干啥?”
老乞丐抬头看着他。
“我去试试。”
“啊?”
“试试那玩意儿,灵根。”
“你疯啦!”
他这动静吸引了一些目光,于是便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五两银子,五两!就算你不做生意,你去勾栏享受享受,也能用好几年!哪怕你随便用,使劲用,也能用两年,你干嘛子想不开,要拿这富贵去打水漂?”
“我就去试试。”
说夏虫不可语冰也不太好,毕竟高度不同,视野不同,老乞丐对自己也挺好的,不想说些什么居高临下的话。
“你小子,回来!你妈的!”
老乞丐拽着他的胳膊,始终不同意。
宁然转过身,拍了拍他苍老的手,说道:“苟富贵,勿相忘。”
老乞丐愣了片刻,宁然已经朝着那边走了。
“说的什么逼东西,臭小子,给老子回来!”
这里很吵,不够特别的声音是听不到的,而且也有很多家长在教训自家小孩,说什么你配不上,不值当之类的话。
胡海斌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个水晶球,测灵根,就这么简单。
他是宗门里没什么出息的弟子,出来招人也好几年了,享受不到好资源,天生的劳碌命。不过也没差,总比遗落凡尘好。
五两银子,对普通人家很难消费,需要胆量。说白了也只是个机会,有胆子没能力的,就是白费这五两,有能力没胆子的,那也只能说,与仙途无缘了。
不过大多还是大户人家来看,毕竟对人家来说,五两银子确实是九牛一毛。就比如刚才那个小妹妹,在尘世中应该有些地位,还是高贵的金灵根。
再比如眼前这位姑娘,衣着华贵,相貌也极佳,若是能修仙,只怕是会越来越好看。
“金火双灵根,这颜色倒是泾渭分明,资质,还算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
江愉婉沉声问道,她显然明白这位师哥想说什么。
“我们宗门的待遇不比你在家要好,你最多只能做个外门弟子。”
“足够了。”
“好吧,去那边等着吧,下一位。”
江愉婉正迈出腿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惊呼声。
“那不是莫公子吗?”
“公子?哪里有公子,那不是个乞丐?”
“哪还有莫公子,不是只有莫狗子了么,这家伙也想来当神仙,疯了吧?”
江愉婉驻足,扭头,看向身后,便看见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举着个破碗,他那头发也没有丫鬟给他打理了,只用一根茅草胡乱的束起。
落魄,江愉婉切实的体会到这个词。当初他被赶出家中,来江府上闹时,还是那般厚颜无耻,此时竟如此安静。
“我来测测灵根。”
江愉婉屏住呼吸。
她讨厌这个人。谁年少时不曾有过梦,希望自己的郎君是个翩翩玉公子,潇洒又深情。然而他身为未婚夫,却整日拈花惹草,败坏名声。江愉婉身在闺中,每每想到这事就难免哀愁。
这种人也能修仙?不好说,修仙不看过往,只看资质。
“我来测测灵根。”
宁然将破碗放在桌上,整整五两。胡海斌点了点头,宁然便伸手放在水晶球之上。
颜色很杂,如染坊的颜料混在一起那样难看,胡海斌好不容易才分出几种。
胡海斌说道: “金,木,火,杂灵根,挺乱的。”
“能进你们宗门吗?”
“不能。”
江愉婉松了一口气。
“普通弟子是做不成,不过我们很缺杂役,你这资质刚好可以做些细致活。”
“好。”
“什么名字,家住何处,认得字么。”
“宁然,无家可归流浪汉,认字。”
流浪汉也认字?胡海斌又说道:“随便念首诗听听。”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意境挺好,甚至越品越好,关键是没听说过这首诗,那应该是有些墨水的。
“你往常有没有作奸犯科之事。”
“衙门那里没有。”
胡海斌掂量了一下,想到了那首诗,又难免想起凡尘之中的家人。
他抬头看了看这名无家可归的落魄之人。
“成吧,你过了,去那边等着。”
人群里又传来一阵惊呼声。
“莫狗子居然能当仙人?”
有人不服,说道:“什么仙人,没听人家说杂役么?”
“什么是杂役?那不就是仆人?勉强当个仆人吧,啧啧。”
“那也是神仙的仆人……”
“那不是说作奸犯科么,莫狗子祸害那么多姑娘,他能进去吗?”
“你懂个屁,好歹当时也是你情我愿的……”
“你为啥老帮莫狗子说话,你家闺女该不会被睡过吧?”
“我干你老母……”
宁然朝着胡海斌指着的方向走去,面前一名衣着华贵,略微有些眼熟的女子,但她并没有看向自己。继续往前走着,身后女子也跟了上来。
走着走着,宁然逐渐放缓了脚步。
他看见一个熟人,但也不是很熟的人。
莫如雪,雁波城老城主小妾的女儿,也就是,他庶出的妹妹。
而莫如雪,正愤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