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叫的是谁？
众人皆回头，看向这青衣弟子。
即便是宁然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解决。看来，云绫瑶并非什么都没干，她解决了宁然没有算到的地方。
只是，宁然能敌过柳心语吗？
他缓缓走着，身边弟子自觉的为他让出道路。
“这杂役是宁然？圣女叫他干嘛？”
他们彼此之间小声嚷嚷着。
“不应该问圣女为什么认识他吗？”
“总不可能是因为小白脸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那是圣女！”
“不是，宁然你不知道？上次宗门大比没来吗？”
立即有人向别人解释，这宁然究竟是何方人士，做过什么，把那些东西又挖出来一遍。
“所以，圣女是要替天行道？”
“那可不！”
这大概是目前公认最让人信服的说辞了，这宁然身为杂役，竟然偷取聚宝阁丹药，使出许多不是丹阳宗的术法，竟然还敢在宗门大比赢过炼气五层的对手，当真好不要脸！
宁然自然是清楚他们的声讨，却也不在意，他已经站在了擂台上。
他当然敌不过柳心语。季红颜看上去能撑四个回合才败，那也是她过于特殊，但宁然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柳心语太强大，自身是特殊体质，灵根也在万人之上，剑道天赋更是世间难寻。这个世界里，宁然可以有无数个，因为人人都可以通过努力到达他的高度。
但柳心语只有一个，不知多少年才能出的这么一个。
“望月长老，圣女为何会叫他比试。”
宗主不禁问道。
“不清楚呢，是心语擅自把他带回来的，我若是知道，也就不会那么好奇了。”
云绫瑶故意装傻，实则是在为先前的行为打补丁。先前，她并没有料到于慕晴会看重宁然，所以适当的对他表达出了兴趣。而现在，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推给心语。
是心语对他有兴趣，我才愿意多看两眼的，没问题吧？
所以，他会怎么解决呢？心语可不会放水。这个小家伙，他真的有办法吗？
无数人都看着台上对立的二人，心中无一不是同样的想法。
轻而易举的击败他吧，用那漂亮的一剑。
在此之前，圣女的对手通通都败于韬光斩，除了季红颜。但她是同等的天骄。
我等苦修数余年，至今都自觉没有资格报名，宁然区区旁门左道的作弊者，又怎能光明正大站上这个擂台？
一刀两断，轻易的把他解决！
台上，宁然看着柳心语，她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随时等着大师父的号令。
宁然突然开口说道：“大师父，等会儿若是我没有主动认输，你不要出手救我。”
宗门大比，关乎性命，哪能弟子说不救便不救的。大师父不予理会，接着便看见圣女向他投来视线。
“按他说的做。”
那……好吧。
大师父点了点头，一声号令，比试，开始！
霎时，瞬身贴近，手中剑也已蓄势待发，刹那间，便要斩下。
柳心语不会放水，宁然是知道的。先前宁然与她对练时，一招也接不下，这时更不要想。
但那是表面，不放水，不代表会全力以赴，至少，她会循序渐进。
第一招的韬光斩便是最大的放水。别人即使知道是这招也挡不住，她的强大已经超越了这个水平的任何防御。
宁然也挡不住，但，他能挨下，但是得用上三招。
手中剑早已横在身侧，小小的剑灵丝毫没有偏倚曾经的主人，奋力为宁然阻挡这一剑，已经其中迸射的灵气。
剑挡剑，但挡不住灵气，顷刻间尽数冲入宁然的右臂。水灵气，即便打入身体，也不会导致明显伤口，甚至衣物破损都没有。
但这东西看似温润无声，实则极其要命，因为渗透性极强，短时间内无法祛除，且水灵气可以承载大多负面的东西。
但柳心语显然不屑于用那些怪招，她的灵气如利刃般想要在宁然的身体中横冲直撞。
挨打流，蔽灵术抗剑身，五行流体，虚实变化法化灵气，最后持续运转还续术，便能化解。
但也不完全，这一招，已经废了他的右臂，只不过将战局延后一回合罢了。
这还只是一招啊，虽然他有意在保留灵气，为了那个大杀招。
但宁然来不及苦笑了，接下来登场的是……幻波硕影！这一招，柳心语先前教过，但他没学会。
只见数只剑尖向自己刺来，宁然当即以妄目配合虚实变化法，顷刻间分析出会刺中的位置。来不及思考正确性，更来不及抵挡，只能以挨打流硬顶！
一剑，再次刺中他的右肩，整条右臂连剑也拿不稳。
看着很狼狈，很凄惨？
的确，有人拍手称快，但真正理解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两式的含金量。
“就是这样！圣女真的太美了，这两剑简直刺在我心上！”
“呵，圣女打你哪需要两剑，一剑就够了。不过这杂役是又使出了什么法子，第一剑居然没倒？前面的人都是一碰就倒的，该不会，圣女留手了吧？”
胡海斌，那位早已不像弟子的弟子，他待在宗门做牛马的时间很长，自然看得出很多东西。
他是唯一知道宁然和圣女关系的人，不过他不会说，也不会去掺和，更不会去打扰。善缘是要等待的，而不是去利用的。
不过，这个时候说说好话，倒也无妨，于是他便开口道：“你们不明白，第一剑击中时，宁然便该倒下了，可他竟然完全将伤势维持在了右臂，第二剑更是夸张，何等迅捷的判断，才能拿捏住剑的落点？虽然同是右臂，但若是性命之争，确实能够延缓时机。”
季红颜也瞪大了双眼，心中暗想老师果然有东西没教给自己。她当时就躲不过，而这一招分明更精妙，他却躲过了。
是圣女手下留情了吗？暂且还不知道，只能继续看下去。
下一招呢？又当如何？
至少四个回合，至少，不能比季红颜低，这样才显得更有价值！
第三式，剑身已经完全附着了灵气，顷刻间如脱兔般向宁然袭去！
这一招，你如何挡？
这一瞬间，惊呼声四起，大师父这是还不出手吗？
大师父也捏了一把汗，虽说宁然风评不行，但那是弟子的流言，作为长辈，自己的职责还是要做好。
他紧盯着宁然，若是重伤便立刻救治。
只见宁然抬手想要阻挡，但那剑形灵气的剑锋没入身体后，剑才举起，慢了半拍。
倒！倒！倒！
然而，宁然稳住了身形。
“这是为何！”
有人惊呼，因为没人觉得这一招打在自己身上，自己能扛得住，何况宁然一个筑基都没有的弟子？
胡海斌也赞叹的说道：“奇，实在是奇。圣女谨慎，先前两招没有效果，便立刻换了招式，放弃了剑身对抗，采用了剑为基，灵为根的术法。而宁然他竟然又扛了下来，我完全看不懂。”
天可怜见，圣女轻松写意的几招，宁然只是扛了下来，便足以惊叹，可见人们对天才的强大已经感到麻木。
但立即有人问道：“但，我稍微有些不太理解，本来圣女还可继续近身的，为何主动拉开距离，不乘胜追击，反而给他留一口气？”
放水了吧，大家都这么想。
但，哪有那么简单。
宁然真想摇头，可他连这个空隙都没有。柳心语还真是全力以赴，在察觉到了那东西后便立即回撤。
那便是无根之火，在她的武器击中宁然之时，宁然偷偷摸摸引过去的。
既然是表演赛，就不能单方面挨打，还要反击，并且反击的漂亮才行。所以，这点无根之火，根本不够。
必须逼她近身，哪怕继续挨打！
说做便做，趁着这口气，宁然身上浮现出金色的薄衣。
“又是这个！耍赖吧！”
见识过金衣咒的人，都知道这东西的无赖之处。他们不知道金衣咒用了虚实变化法加速，只觉得金衣咒过分强大。
然后宁然只看见，柳心语的剑向自己飞来。
“御剑术！”
这下，没人会觉得圣女在放水了，因为剑身刺中了宁然的左！他们也看出，这无赖的金衣咒，不防兵器！
看起来，似乎没有悬念了？
这一战，出了太多差错，无名之火的伏笔没有埋下，第二回合便被发现。用来拔剑的右手也被废掉。今早实验成功的那一招，也因为第三回合用了太多灵气使不出来。
可信息差，不就是为此而留的吗？虽然敌人错了，结果也错了，但过程，精彩便足矣！
宁然动用了本次战斗中完全没有使用过的金属性灵气，这便是昨日才想出来，今早才实践成功的法子，其中涉及到了灵气的本源逻辑。
五行并不能以表面的物理规则来形容，金水为雷灵根，水木为冰灵根，木火为风灵根，这是变异灵根中，最为常见的几种。
宁然查阅许多发现，这几种属性，都是相生，而非相克，如此便得出，相克属性不能产生变异灵根。
可若是强行相融呢？那便违背了天地规则。宁然猜想，是否季红颜的灵根也是违背天地规则，却又因为是皇室，生来便有数种法子保命，所以没有夭折。
通过反复实验，宁然得到了答案。火与金，此二者一为坚韧，二为破坏，若是组合，威力无穷。但火克金，无法相融。
若是强行相融呢？通过虚实变化法，宁然得到了答案。
柳心语近身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因为宁然的反应不似后退，反而有种欲拒还迎之姿。
这情形，是诱敌深入，可他还能有什么样的招式？难道是佯攻？
柳心语捕捉到周边灵气的慌乱，这种感觉，只有面对季红颜时才会有，只不过比起季红颜，少了些恐惧，多了些厌恶。
既然摸不清，还是谨慎的好，大不了再多一回合。她抓住自己的剑，立即往后撤。
宁然闭上眼，那招，是绝对用不出来了，但可以换个法子。像季红颜那样，将灵气化为剑气，远远砍出去。
但右手无法使用，只能选择左手的上清虚灵剑。
这把剑，能相信吗？他不清楚，他从来不相信奇迹，更不指望一把死去的剑能够发挥作用。
原本可以像上次那样大范围引爆，但现在只能定点打击，还要靠这把空有虚名的剑。
还是那一招，韬光斩。分明是起手式，却被宁然当做绝技的招式。
他只剩这一回合，不论结果如何，总要比季红颜表现更好，反正也拖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金与火向着上清虚灵剑中灌输，接着相融。若是平时，金灵气会被火灵气消耗殆尽，可在虚实变化法的欺瞒下，二者竟和谐的开始相融。
宁然寻找着韬光斩的感觉。若是有进度条便能发现，他的韬光斩只学会了三成，有形无意，若无剑灵，则更用不出。
可就在这一瞬间，宁然心弦震动，不远处的柳心语也莫名呆滞了一下。
奇迹？他感受到了那东西的存在，悲哀，漠然，消极。虽然非常微小，甚至得不到回应，但那确实是剑灵。
宁然霎时间明白，哪是什么奇迹，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虚实变化法突然解除，两种灵气仿佛走错房间的情侣，进行到一半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对象一般开始互相排挤，愈来愈有炸裂之势。
颠覆、引爆，然后，挥出。
一道半月，一湾金刃，晦朔着摇曳的火光，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柳心语本来可以躲过，可因为刚才的呆滞，她没有提前反应过来，再出手时已经迟了，只能挥剑抵挡。
可没想到，挡住的这一瞬间，金刃忽的炸开！
台下，季红颜看着这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一幕。她突然明白，为何今早起床时，空气莫名的干燥。
这一片的灵气，虽然没有被燃烧殆尽，但却开始暴走。
但是……柳心语何许人也？
宁然或许是击中了她，可凡人建造高塔，也仅仅触碰天空。她无视紊乱的灵气，当即瞬身来到宁然面前，一剑挥下。然而剑到额头时，没有继续刺下。
“你应该明白，胜负已分。”
花了多大的劲，只是为了输的体面。不过，宁然并没有多难过。
“确实，但我感觉自己是时候造飞机了。”
“什么是飞机？”
“意思是，我找到能够超越你的办法了。”
“大言不惭。”
柳心语收回了剑，转身之时，又突然补上了一句：“如果是你的话，我能相信。”
她或许只是表个态，对宁然表示一下肯定，但宗门大比的擂台，可没有隔音结界，更何况胜负才刚分出的时刻，在场都无比安静。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全场沸腾了。
“圣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可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永失吾爱，痛彻心扉！”
“你在说什么屁话！圣女只是在夸奖对有能力的弟子罢了！”
“不行！那种事情不要啊！”
